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孫城一開始極力阻止孫二下葬,呂掌櫃因為心中有愧,熱心尋了墓地與棺材,讓這對騙子不好拒絕。
孫城估計也是怕再阻止下去就會露餡,所以隻好等人走了之後,再挖地道把孫二給偷出來,他要偷的不是屍體,而是活人。
張泉被這番推理驚得目瞪口呆。
“從這對叔侄的表現來看,應該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張泉,立即傳信回衙門,讓大家走訪各大酒樓商鋪,看是否有人遇到過相似騙局。”
張泉領命下去寫信。
現在為什麼要偷屍體的疑惑解開了,要弄清楚的,就是這對騙子“叔侄”,為什麼馬失前蹄,導緻孫二真的死了。
賭坊,錢大跪在賭坊老闆面前:“求您再借給我一點,我明天一定還,一定還……”
錢大雙手祈禱狀,笑得讨好。
賭坊老闆臉一橫:“呸!你上次借的一百兩還沒還呢,滾,今天不還,明天就是一百二十兩,要是給不出銀子……呵呵,你這手就别想要了!”
賭坊老闆輕輕一捏,錢大的手腕頓時劇痛,如要碎裂了般:“疼疼疼,啊!”
“老闆您行行好……我前幾天也是有錢的,隻不過手氣不好,剛才我還有一百兩呢。而且這利錢也太高了!”
“我這兒隻認錢不認人,你有錢就是座上賓,沒錢,沒錢滾。”賭坊老闆拿出一張紙,“這可是你親自簽的借條,利錢幾何都寫得清清楚楚,我們可沒坑你!”
“我哪來那麼多錢呀……”錢大叫嚷。
賭坊老闆道:“那我不管,明日你還不出錢,你這手就歸我了!”
錢大被賭坊的人,無情地扔了出來。外面正好有個水坑,他被濺了一身的泥水。
錢大心焦不已,現在怎麼辦?沒有銀子,他這手就得沒,不行……不然,再去找呂掌櫃,他耳根子軟,而且那個消息……
可是他說過是最後一次……不管了,再去試試吧。
錢大捂着屁股,慢慢挪着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呂家。
因為下雨,今夜的天黑得格外的快。
呂家門前的燈籠搖搖晃晃,錢大往大門口走去,總覺得身後涼飕飕的,他猛然回頭,背後空無一人。
樹葉被風刮地沙沙地響,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貓狗叫。
他搖了下腦袋,覺得應該是自己多想了,擡手握住門環,還沒敲出聲,隻覺頸後一疼,失去了知覺。
——
“錢大,不要!”呂掌櫃從夢魇中驚醒,額頭上全部是冷汗。
白夫人被吵醒:“郎君,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她拿出汗巾細細給他擦汗。
呂掌櫃見隻是一場噩夢,神色柔和下來:“夫人,我沒事。”
白夫人擦汗的手一頓,見他眼裡全是清明,欣然道:“郎君,你好了?”
“我怎麼了?”呂掌櫃才恢複,記不清之前幾天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自己渾渾噩噩的。
白夫人點燈穿衣:“快去請霍郎君!”
雖然已經清醒了,白夫人怕他有什麼後遺症,還是請霍元晦過來看一看比較放心。
不一會兒,丫鬟就帶着人過來了,來得不止他一個人,裴霜和張泉也一起過來了。
看幾人的裝束,并未安寝。
白夫人心下疑惑,卻沒有問出聲:“深夜叨擾,還請霍郎君恕罪。我家郎君恢複了神志,還請您幫他看看,是否已經全然恢複。”
霍元晦颔首:“不必客氣。醫者本分。”
呂掌櫃還想推卻:“怎好勞煩縣……霍郎君。”看見旁邊的丫鬟下人,他把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不礙事。您伸手。”霍元晦語氣和藹。
呂掌櫃歘地一下把手伸出來,沒辦法,縣尊大人的威嚴即使再溫和,他也是怕的。
霍元晦把過脈後:“白夫人,麻煩出去一下,我有話想和呂掌櫃單獨說。”
“這……是我郎君哪裡又病重了嗎?”白夫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出事。
“無關病情。”霍元晦沉思,“或許有關,但不是夫人想的那樣,呂掌櫃身體已經無恙。”
“那就好。”白夫人讓丫鬟下人出去,自己仍舊站着不動,“大人,我們夫妻一體,沒什麼我聽不得的。”
霍元晦看向呂掌櫃:“呂掌櫃也如此覺得嗎?”
呂掌櫃注視着老妻,發現她鬓間多了不少白發,心下難受,點頭嗯了聲:“我們夫妻一體,大人有話就問吧。”
霍元晦坐到了正對着床的那張凳子上,他目光森然眼底寒光一現,神色嚴肅起來,正襟危坐,厲聲道:“呂方,你可知罪!訛言謊語,昧地瞞天!”
屋外驚雷乍響,呂掌櫃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跪倒在地,連嗑三個響頭:“我不是想刻意欺瞞呀,縣尊大人饒命!縣尊大人饒命!”
裴霜站在霍元晦身後,指尖輕輕戳了下他的肩,眼神道:“别吓他了,他膽子小,再吓傻了怎麼辦?”
霍元晦給她一個你安心的眼神。
“還不速速講來,若從實招來,本官還可從輕發落,膽敢再有欺瞞……”
“不敢不敢,我糊塗,之前是我糊塗!”
霍元晦:“起來說話,你身子才好,不然本官又要費心給你醫治。”
白夫人面帶疑慮地将人扶起來,顯然她也不知道呂掌櫃還有隐瞞。
呂掌櫃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話說清明那日,他與往常一樣早起去酒樓開門,因太早,酒樓裡隻有他與住在酒樓後院的錢大。
兩人才打開大門,發現門口居然躺了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