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屋門被打開,隻見鐘晖懷裡抱着幾隻盆盆碗碗,哼着小曲兒走到井水旁動手洗碗,看樣子心情很好。他離開前給屋門上了鎖,又給院門落了插銷,雙重保險顯然是在保護某些重要的秘密。
屋門的黃銅花鎖竟也換了新款式,楊拙指上儲物戒光芒一閃,一根細長的鐵絲被他捏在手中。鐵絲探進黃銅花鎖的鎖眼,楊拙沿着鎖孔邊緣摸索幾圈,手腕翻轉稍微使了點巧勁。清脆的咔嗒聲響起,那把黃銅雕花的精美小鎖應聲落地。
他推開門,提起靈芯燈照亮昏暗的屋内,正中央半人高的煉丹爐底還殘留着木屑的餘燼。楊拙用指尖撚起一點灰燼搓了搓,質感細膩,灰色無味。看來用的是鴨柳木,屬于一種燃燒緩慢、溫度較低的煉丹燃料。
楊拙眯起眼睛,腦海裡頓時閃過了十多種毒性各異的藥材。然而煉丹爐内部卻沒有藥渣煉化的痕迹,隻有一種暖烘烘的奶香味。他起身環顧四周,角落裡的木闆床上堆了幾袋面粉、幾盒雞蛋,鐵桶裡用冰水鎮着幾瓶淡粉白色液體,桌上摞了一堆鍋碗瓢盆,一隻精緻的小天平和幾枚砝碼。
看着不像煉藥,倒像在廚房做菜?
怎麼可能?
楊拙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奈何裡裡外外搜尋一番無果,隻得暫時打消了尋找證據的念頭,重新挂好鎖翻牆出了小院。
他不死心,隔天晚上故技重施,再次撬鎖潛入。然而這一次鐘晖把證據收拾得更幹淨利落,管理員小屋空空蕩蕩,隻剩下一桌一床孤零零地待在原處。
楊拙輕輕啧了一聲。看來鐘晖已經得到想要的結果了,他失算了,來晚一步,早知道方才應該直接把鐘晖堵在門口人贓并獲問個明白的。
今日鐘晖回去得倒是比昨日早很多,興許是因為啟程莽蒼在即,明天清晨就将出發。楊拙邊向宿舍走去,邊在心中提出假設再逐一排除,直到走回宿舍,他也沒得出令自己信服的答案。
宿舍裡,鐘晖把蠟燭固定在燭台上。瀚海郡最小号的蠟燭也不是能插在蛋糕上的尺寸,但許願的儀式感不可或缺。抹好奶酥、點綴果醬的蛋糕就擺在他手邊,雖說造型有些坍塌,但味道應當是一流的。
房門忽然咔嗒一聲開了,鐘晖條件反射彈起來,把蛋糕和蠟燭藏到身後。
楊拙不是說他去碧水峰上練武了麼,怎麼提前回來了?鐘晖心說本來還想給楊拙一個驚喜,這下成了楊拙給他一個驚吓。
還不待他跟楊拙打聲招呼,楊拙已經一言不發地徑直向他大步走來,一眼便瞧見了傾倒在桌面上的蠟燭和一盤白色的圓形厚餅。
“這是什麼?”楊拙挑眉,語氣不善地問道,“你這段時間都在做這個?”
鐘晖扶起燭台,端起蛋糕,無奈地歎了口氣笑道:“對,我自己看了幾個糕點配方,融合了一下琢磨出來的。”
楊拙的目光卻并不在蛋糕上停留,而是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臉:“為什麼?”
“因為我想給你過個生日。”鐘晖毫不猶豫地說。
楊拙一愣:“什麼生日?”
“今天十一月十一号啊,是你的生日。”鐘晖笑起來,桃花眼彎彎,輕快地說。
楊拙的喉嚨裡擠出一聲短促的笑,聽不出喜怒。他面無表情地問:“你怎麼知道是今天的?”
鐘晖早就猜到楊拙會問這個問題,也早就想好了應對的回答,胸有成竹地說:“我看過你的入學報名表,那上面寫了。”
《天玄至尊》裡提到過,瀚海學院的入學報名表需要學生填寫出生年月日,遞交時還要配合測骨齡,以防學生在真實年齡上造假。這為鐘晖提供了一個合适的借口。
“呵,哈哈哈哈......”
楊拙又笑,仿佛春風盎然,笑意卻不達眼底。
下一秒,奶酥蛋糕連帶着托盤一起被勁風掀翻倒扣在地,銀月龍牙槍泛着寒光的槍刃幾乎緊貼在鐘晖脖頸的皮膚上,黑煞吞雲蟒巨大的虛影嘶嘶地吐着蛇信,危險的氣息瞬間吞噬了狹小的空間。
“不對,你沒看過。”
“我的入學報名表上沒有寫我的生日。”
他寫的是上一世的死期。
楊拙望着驚愕呆滞的鐘晖,一字一句冷冷地說。
“你不是鐘晖。”
“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