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引她回到故土,指引她前往海上,指引她在神的遺物前聆聽神對世人的教誨。
而她也的确這麼做了。她以最快速度向元師大賽官方遞交退賽通知,快馬加鞭返回莽蒼總祭壇,帶隊乘船渡過洶湧的墓海,向神的遺物虔誠地祈禱。
最終,她幸運地得到了足足時隔三百年的第四次神谕。
并非抽象的圖形,也不需要繁雜的破譯,仿佛慈悲的神彎下了祂的腰,在她的耳畔悄聲低語一般。
祂說——
“鳳凰與龍,已經回到這片土地。”
“天災,隐藏在大劫難之中。”
“找到他。”
她看得見,身負大劫難的人,就混在那十名景國人中。
他的名字,叫做楊拙。
聞人師芙與歐陽蓮道别,提起裙擺,款款向司禮殿正殿走去。
至于他是否是神谕中的大劫難,是否是莽蒼繼神教乃至整座大陸的敵人,就交給慈悲的神親自審判吧。
另一邊,鐘晖連晚飯都沒心思吃,随意扯了個借口拽着楊拙就往住處跑。昨夜陪着他一起通宵的桌椅現在看起來竟是如此親切,鐘晖火急火燎地一把拉開椅子,拍出紙卷和中午寫好的明文密文對照表,馬不停蹄地着手進行翻譯工作。
楊拙在他對面坐下,撐着下巴問道:“密鑰是?”
鐘晖手上筆記不停,嘴上也沒閑着,飛快答道:“密鑰就是那個銜尾相繇的圖案,我們之前考慮的太複雜了。”
“其實從表面上看,作者想要傳達給我們的内容,無非就是銜尾的姿勢與九頭蛇身的異獸而已。”
“九頭蛇身的異獸代表他在夢境或是癫狂中見到的上古遺族相繇,那麼銜尾的姿勢代表什麼呢?”
“在我看來,銜尾蛇的含義是循環。”
“起點就是終點,終點就是起點。第一步等于最後一步,最後一步等于第一步。”
“這讓我想起地球上的一種古老密碼,埃特巴什密碼。”
鐘晖說着,細長的炭筆在他的指尖輕盈地旋轉幾圈。
“這種加密方式很簡單也很原始,它的原理是最後一個字母代表第一個字母,倒數第二個字母代表第二個字母,并以此類推,直到第一個字母代表最後一個字母。”
“不覺得和銜尾蛇有一些相似之處麼?”
“當然,我也覺得有點抽象,所以當時也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翻譯了第二隻紙卷的第一句話。”
“我成功了。”
鐘晖擡起頭,舉起寫滿古莽蒼語譯文的草紙,笑道。
“楊拙,我們可能會成為作者之後兩個世界加起來唯二看過這篇筆記的人。”
楊拙起身,拖着椅子默默坐到他身邊。
鐘晖清了清嗓子,聚精會神地念道:“以下是不能讓聖教知曉的秘密。”
“如果你能看到這句話,說明你是一個有能力解開甲級封印的強大元師,同時你也不是默吾兮的信徒,起碼你的信仰并不虔誠。”
鐘晖和楊拙對視一眼。先不談強大與否,不虔誠這倒是闆上釘釘的,甚至連一絲敬畏都不存在。
“想必你已經看過了另一篇筆記,或許你感到好奇。但是抱歉,那不是我寫的,我隻是謄抄者。曾祖父究竟在墓海裡經曆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鐘晖心說怪不得,字寫得又小又密,不像是神智失常的瘋子的筆迹。
“他什麼也沒有帶回來,除了一個秘密和保守秘密的方法。這個秘密在墓海的海底,沒有人敢去求證真假。而保守秘密的方法就是甲級武技封印。”
“甲級武技,毫無疑問非常強大。但對于我弱小的家族來說,太危險了,我深知懷璧其罪。如果把甲級武技獻給家主,我也無法保證能否守住秘密。畢竟,宗家的手段是無法估計的。”
“我是一個軟弱的人,我不想讓我的女兒再承受巨大的壓力。對不起,曾祖父、祖父、父親,我要讓這個秘密終結于此。”
“有緣人,你已經看到了密鑰,那畫的是叫做相繇的上古遺族。”
“它,或者說祂,在墓海的海底獲得了永生。”
“它,就是祂。”
“父神沒有死,父神活在天災裡。”
“而祂在等待天災歸來,再一次狩獵父神的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