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元尊境界,一級停滞四五年尚屬正常現象,但若十年毫無長進,那極有可能是觸碰到了天賦的極限。黃金夫人身居高處不勝寒的領主之位,無論她自身的野心,還是統治領地的現實需要,都是敦促她力求更上一層樓的催化劑。
高等魔族數量稀少,且大多數都背靠血脈勢力,即使是領主也很難輕易動他們的蛋糕。來曆不明、明顯也無靠山的楊拙自然就成了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至于和鐘晖以檢驗是否出千為名的賭局,估計真是黃金夫人一時興起罷了。
毫無疑問,楊拙是黃金夫人煉制血髓晶的最佳人選。這看似是一個徹底的死局,但鐘晖卻從中嗅到了一線生機。
最佳人選,和唯一人選,其中差距還是非常大的!
這也就為他提供了回轉的餘地!
一聽到血髓晶三個字,黃金夫人果然露出了驚愕又疑惑的神情。鐘晖趁熱打鐵,不緊不慢道:“領主大人不必驚訝,您也說了,我不是普通人,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得知一些秘聞。”
“我鬥膽猜測,您已經在九十四級原地踏步十年左右,所以才會急于尋求煉制血髓晶所需的鮮血,對不對?”
黃金夫人再也端不住高高在上的架子,脫口而出:“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的具體修為雖說不上秘密,但也不是公開的情報,更别提精确到原地踏步十年。十年前這人族奴隸還是個小兔崽子,怎麼可能知道她的具體修為?
要麼是内部洩密,要麼是強大的外部力量滲透了進來!
鐘晖擡起手,示意黃金夫人稍安勿躁,慢條斯理道:“我叫鐘晖,是景國鐘家嫡子。”
烈鬓白獅的元靈決定了他無法在身份上撒謊,不妨直接坦誠相待博取信任。
“領主大人,我認為我們之間目前還沒有産生不可調和的矛盾,完全可以進行有限的交易。”
“郄地的高等魔族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就比如......”鐘晖的眼珠狡黠地轉動了一下,笑道,“比如住在您隔壁的暴食之主祖卡。”
“如果以獵殺祖卡為代價,換取我們在您領地内的平安,這樁交易您是否會答應?”
黃金夫人一愣,随即譏笑道:“好大的口氣!祖卡是四大領主之中攻擊力最強的一人,連千霞和音琉都不敢說能百分之百擊敗他,你哪來的信心敢說獵殺他?”
她和暴食之主的關系向來惡劣至極,但深入骨髓的痛恨同時也意味着深入骨髓的了解。那頭喜好生啖血肉的死豬統領一方依靠的絕不是一顆豬腦,而是極其冷血的殘暴手段。
“并不是不可能,”鐘晖靜靜地看着她,冷靜地陳述,“楊拙是克制火系的水系元師,是得到幽熒刀承認的神器之主,隻要您能提供一些關于祖卡的情報,獵殺祖卡并不是不可能。”
讓黃金夫人提供情報隻是一個幌子,實際是為了留出白/嫖武技的談判空間。
他相信楊拙比世上任何人都了解祖卡戰鬥的特點。
“你就不怕老身直接殺了你?”黃金夫人語氣不善地質問道。
鐘晖向後一仰放松下來,兩腿交疊翹起二郎腿,悠悠然說道:“領主大人,您難以突破瓶頸這件事,應當還是秘密,煉制血髓晶一定是找了别的借口,比如收集特殊寶石填充寶庫之類的理由,對嗎?”
“甚至,就連遲遲無法突破的借口您也想好了,您或許是這樣說的:老身不是陷入瓶頸,而是半神境界須得厚積薄發,隻要老身覺得時機合适,随時可以突破到九十五級。”
眼見着黃金夫人的臉色越來越差,黃金海洋卷起的風浪越來越洶湧,鐘晖輕輕笑道:“我挺怕死的,這是實話,天下所有人......絕大多數人都怕死,您也一樣。”
“郄地有太多野心家對您的位置虎視眈眈,其中不乏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輩。一旦這個秘密敗露,您的地位會很危險。”
“我知道您是對自己的領地有責任感的領主,您不會希望自己苦心經營的八大城邦落入像祖卡一樣的蠻子手中,眼睜睜看着它敗落。”
鐘晖兩手交握搭在膝上,身體微微前傾,已是如黃金夫人恐吓他一般,擺出寸步不讓的捕食者姿态。
他沉聲道:“隻要我消失超過一定時間,您的秘密就會被公開。到時候會引發什麼後果,我看不見也猜不到,不過相信您一定比我清楚。”
黃金夫人老臉鐵青,沉默不語。
“所以,領主大人,我們可以交易的啊。”鐘晖話鋒一轉,揚起燦爛的笑容,以一種近乎安撫的口吻歎道,“實不相瞞,我跟祖卡也有仇,早就想宰了他了。”
他用手在脖子前虛抹了一下。
這是實話,鐘晖追更的時候就很煩這自诩美食家的變态豬頭。在《天玄至尊》更新的論壇裡,祖卡的人氣和“鐘晖”不相上下,經常争奪倒數第一的寶座,争得難解難分。
黃金夫人緘默良久,忽然笑道:“你這是認定了在賭桌上會輸給老身,才搞了交易這一出?”
鐘晖搖搖頭,語出驚人:“不,我覺得我有機會赢。”
“畢竟,隻有赢了,我才有跟您交易的資格。”
如果他輸了,他描繪的一切就都成了空手套白狼。黃金夫人完全沒必要大費周章答應他的交易,直接帶走楊拙就好了。
一旦血髓晶煉成、黃金夫人登上半神寶座,他再怎麼威脅洩密都是白搭。
唯有他赢了,赢得黃金夫人當衆允諾的翡翠城治理權,他才能真正走上談判桌,站在利益共同體的角度勸說黃金夫人放棄打楊拙的主意。從而誘導她把目光轉向“最佳選擇”之外的“更佳選擇”,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否則,黃金夫人對血髓晶的執念将成為懸在他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成為随時會爆炸的不定時炸彈。
“白金輪/盤有能計算的部分,有能表演的部分,有能打心理戰的部分,但必然也有隻能賭的部分。”
鐘晖燦橘色的眼眸在湧動的金光中顯得愈發明亮剔透。他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我在賭,賭您的手牌裡沒有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