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天玄至尊》的設定，儲物戒必須灌注元力才能打開。鐘晖故技重施，威逼利誘。化作白玉镯子的鎖靈綢一開始還很硬氣，直到鐘晖真的狠心把左手腕上的玉镯敲出了一絲裂縫，鎖靈綢才乖乖低頭，勉強給他亮了一盞綠燈。

應該不會被楊拙發現吧......

鐘晖有點心虛地把左手的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白玉手镯上的裂紋，随即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儲物戒。

出乎他意料的是，儲物戒内隻有一本筆記、一隻羅盤和一顆青色寶石。

這三件東西，就是孟停雲和方夢雅所說的“誠意”。

正圓形的羅盤直徑約半臂長短，用和那枚儲物戒相同材質的素色石料打磨而成。奇怪的是，羅盤上隻有刻度，沒有指針。青色寶石呈水滴狀，乍看之下通體青藍，可仔細觀察又像是透明無色的。

鐘晖翻開那本筆記，幾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簾。

“神主大人敬啟：”

“這本筆記彙總了爺爺和我多年來搜集的繼神教的資料，希望對您有所幫助。”

“爺爺的遺物中有一物名為芥子觀心鏡，是上古時代魔鏡之湖的一枚碎片。他認為魔鏡之湖是萬千生靈的靈魂之源，與創世神有着緊密的聯系，我将其一并轉交給您。”

“此外，在墓海天災秘境被重兵封鎖之前，我們曾在繼神教總祭壇的遺址布置過兩件特殊的元力法器。”

“其中一件法器的作用是遠距離監視墓海，而另一件法器則是為了在危機來臨時能以最快速度趕往墓海天災秘境。”

“隻要向羅盤灌注足夠的元力，便能縮地成寸，抵達繼神教總祭壇。”

“您的恩德，人族沒齒難忘。”

“戚霜降。”

筆記并不算厚，鐘晖一目十行，一口氣翻到了底。

身為書外之人，他早已從89429所寫的第五百章大結局裡得知過三十萬年前至今相繇所策劃的陰謀全貌，隻有一處疑點橫亘在他的心頭懸而未決，那就是何為“天災”。

當初他和楊拙曾在繼神教總祭壇找到過三隻出自古莽蒼尉遲家先人之手的紙卷，作者用甲級武技封印和密碼文字守護着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相繇早已鸠占鵲巢，頂替了繼神默的身份潛伏在墓海海底。本應死去的創世神仍活在天災之中，而相繇正在等待天災歸來的契機再一次掠奪權柄。

當時鐘晖隻是憑直覺認定天災并非指代天災秘境，眼下戚霜降的筆記則給出了确切的答案。

“爺爺搜尋的古莽蒼語文獻裡，有一則關于天災的加密記述曾被寄送給景國皇室，這則記述與繼神教的滅世神話暗相呼應，聯系密切。”

“譯文摘錄如下：上古遺族，貪父神之權柄者，皆為災。赤凰黑蛟，妄染指日與月者，為天災。魔鏡湖前，魂靈見須臾幻象，天災見萬世變遷。天災現世，父神蘇醒，天崩地裂，靈氣滅絕。”

鐘晖心裡咯噔一聲。

古莽蒼人口中所謂的天災，竟然指向鳳凰和龍！

但是，在曆史更悠久的滅世神話，也就是繼神教的第二條神谕裡，鳳凰和龍分明還是中立的神話形象。為什麼随着時間的推移，繼神教信徒眼裡的鳳凰和龍居然變得愈發邪惡了？

鐘晖稍一推敲便輕松地得出結論：沒錯，問題就出在時間上。相繇以默吾兮之名頂替繼神默之後，很可能以神的名義故意誤導過信徒。

根據繼神默所言，日與月的權柄本就屬于鳳凰和龍，何來“染指”一說？鳳凰和龍在天玄大陸銷聲匿迹已久，早已成為虛無缥缈的傳說，對祂們存有惡意的家夥隻能是相繇。因此，鳳凰和龍才會被诋毀為天災。

鐘晖忽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等等，天災？

父神活在天災裡。

天災現世，父神蘇醒，天崩地裂，靈氣滅絕。

鳳凰和龍分别對應創世神的左眼和右眼。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恐怖的猜想在鐘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難道說，鳳凰和龍同時現世時，創世神就會複活？而創世神的複活又會引發天崩地裂、靈氣滅絕的災難？

可是，他和楊拙在一起這麼久了，什麼也沒發生啊？

不，不對。

當楊拙的元靈是未進化的龍時，他還待在烈鬓白獅的殼子裡；等他以鳳凰的元靈回歸天玄大陸，楊拙已經被相繇侵蝕了。

準确來講，迄今為止，鳳凰和龍還真的沒有同時現世過。

鐘晖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四大天災秘境即将爆發，若放任相繇為非作歹，天玄大陸将生靈塗炭，重歸混沌；若成功殺死相繇，将楊拙的命運扭轉到化龍的正軌上，卻又有可能複活創世神，把天玄大陸推向預言中的末日。

怎麼選都是Bad Ending啊！？

鐘晖倍感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目光不自覺地投向了羅盤和青色寶石。

按照戚霜降所說，羅盤實際上是一個傳送門，需要足量的元力才能開啟。而他不僅受困于鎖靈綢，翡翠宮内還有楊拙設下的元力禁制，想啟動羅盤難于登天。至于芥子觀心鏡究竟具備什麼力量，他暫時也不得而知。

芥子觀心鏡是景國國寶級的寶物，方夢雅和孟停雲的确已經竭盡所能地拿出了誠意。她們很清楚凡人和神之間的差距，所以才隻能寄希望于他和楊拙。

鐘晖把筆記、羅盤和芥子觀心鏡一并收回儲物戒，将戒指悄悄藏進了腰帶的夾層裡。

他總覺得第二條神谕沒那麼簡單。

如果鳳凰和龍同時現世就會引發末日，繼神默又為什麼會惋惜他回來得太晚了呢？

既然相繇能把第一條神谕的繼神之名從默篡改成默吾兮，那麼第二條神谕的含義也完全有可能被它扭曲過。

知曉神谕真相的人，世上有且僅有一位。

繼神默！

上一次見到繼神默時，鐘晖修為尚淺，在強大的威壓下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一隻腳邁過半神門檻的他應該可以和繼神默正常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