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翻起雲層的浪,交疊的樹影被冰裂般的水紋氤氲成一道道。
悶熱的空氣似夢如幻,把陽光捂得微微晃動。
現在已經是林聿聞在本市大學讀書的第六個學期,也是溫禮夏出國的第三年末期。
“欸,語文在宿舍嗎?傳達室有他的快遞。”
“不在,去實驗室了吧。”陳楚恒和林聿聞上了同一所大學,大二換寝的時候選在一起。
“買的啥呀,吃的?”
宿舍門滴的一聲被刷開,穿着白色實驗服的林聿聞推門進來,手裡捏着實驗報告和解剖筆記。
“語文,你快遞放桌上了。”
林聿聞嗯了一聲,他把實驗服挂起來,側身抽出筆筒裡的11号手術刀劃開薄薄的快遞袋。
裡面靜靜地躺着一張金色大廳的演出入場券,他心裡咯噔一下,空缺的某一塊此刻開始重現。
此時恰風起,翻動了那本解剖筆記,蛙坐骨神經圖譜旁畫了隻踮起腳的足尖,踝關節角度精确到23.5度,那是溫禮夏發給他的生活照片中謝幕時的姿态。
“班長,想小夏了?”陳楚恒一屁股坐在林聿聞的位子上。
林聿聞的笑意完完全全,手上無意識地捏着那枚戒指:“不是這個事。”
陳楚恒沒注意他說了什麼,大概是這些年同樣的對話進行過好多次,他自顧自地說着:“想他你就打視頻呗,咱今晚實驗課一下,你洗個澡不就12點了?再等等他就該起來了。”
林聿聞挑眉掃視他一眼,沒繃住,捂着眼笑開:“明天晚上7點,小夏在金色大廳演出,他回國了,我是在高興。”
陳楚恒一下站起來,嘴唇翕動,蹦出一句:“哇哦,那很好了。”
林聿聞盤算着明天晚上的安排,陳楚恒在先前幾個人出去團建的小群裡滴滴,喊溫禮夏聚餐,時間好像停滞在了三年前最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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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車好幾百萬,我倒是富貴病,開不明白。”梁路随撥片換擋,另一隻手肘倚在收起的車窗上,手上的煙還未燃到底。
“不是我的,我媽買的,她覺得合适。”林聿聞敲着電腦,電腦上是一個骨骼模型,他在趕實踐作業。
他們今天開的季總的車,因為這輛車在金色大廳有登記,能夠停進後台停車場。
梁路随咬着煙,雙手打方向盤:“回來了?”
林聿聞唔了一聲:“可能吧。”
車子從碧海藍天轉出去,梁路随把煙屁股捏進車裡的煙灰缸:“怎麼說,還走?那你跟着去呗。”
林聿聞瞥了眼座椅下邊的花,眼鏡偏光:“看他怎麼想吧。”
梁路随點點頭表示理解,轉了個話題:“季總那邊呢,最近不是跟你有一些項目的交集?你跑去學醫,她那邊直接跟你打斷一樣的架勢,圈子裡大家都吓到了,畢竟誰不知道你是季總的額,”也許是覺得不好聽,又換了個形容“模範繼承人”。
“我的意志隻做我自己,我媽她那個項目需要我導師牽線,當然,像你說的,她也可以繞過這一環,我也不知道她想怎麼樣。”
梁路随的食指敲敲方向盤:“你自己能行嗎?上學,還要上班,你搞什麼來那麼多錢,每次問又不要,我雖然是非婚生子,錢還是有一點,大不了挨一頓打,每次一挨打我就覺得,叮,支某寶到賬。”
林聿聞撥動手腕邊上的金葉袖口:“競賽、投資、我直博了跟老師做項目,沒有之前那麼辛苦了,你放心吧小随哥。”
梁路随撇撇嘴,不在意的樣子,金色大廳的閘杆擡起,他十分騷包地跟保安比了個手勢。
“等會你去看吧,我抽兩根。”
“心煩?又抽煙。”林聿聞收起電腦,手機鎖屏亮起是溫禮夏在便利店買東西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