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歡迎你來到顧家。”顧振華聽到腳步聲後緩緩轉身。他年過半百,眉宇間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雖然神情略顯疲憊,但臉上挂着一絲淡淡的笑意,表面看似平和,但眼神卻犀利如刀。他目光在沈依寒身上掃過,嘴角的笑意雖在,卻未達眼底。
“顧叔叔,您好。”沈依寒恭敬地回應,微微欠身。
顧振華點點頭,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書桌後的椅子上落座。沈依寒剛坐下,便感受到顧振華那審視的目光,仿佛透過她的外表,直探她的内心。
顧振華簡短地寒暄了幾句,很快切入正題:“依寒,我聽清漪說,你在機甲科研方面很有造詣,年輕有為啊。我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聊聊。”
沈依寒微微一怔,随即鎮定地笑道:“您過獎了,我隻是在學校進行了一些研究,還談不上什麼造詣。”
顧振華的目光依舊銳利,仿佛在她的回答中探尋更多的信息。沈依寒心中明白,這場對話不過是顧振華試探的開端。果然,他緊接着問道:“如今機甲技術發展迅速,特别是在軍事領域。顧家在這方面也有涉獵,但始終缺乏突破性的進展。你有沒有考慮過将你的研究應用到實戰中去?”
沈依寒從容不迫地回答:“當然考慮過。顧叔叔的公司在這方面一定有很完善的體系,我也很希望有機會學習。不過,機甲技術的應用不僅僅局限于戰鬥,還涉及到安全性與應用性的平衡。我主要的研究方向集中在技術創新和實驗探索方面,可能與顧家的需求略有不同。”
顧振華微微點頭,表面上對她的回答表示滿意,但眼底的審視依舊未散。他随即将話題引向更為專業的領域,提出了幾個深奧的技術問題,涵蓋了能源管理、動力輸出以及戰鬥中的應急反應。這些問題既刁鑽又具挑戰性,顯然是為了測試沈依寒的專業水平。
沈依寒沉思片刻後,冷靜地一一作答。她的回答邏輯清晰,不僅展現了對技術的深刻理解,也體現了她在面對突發情況時的靈活性。顧振華從她的回答中沒有發現明顯的破綻,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但他依然保持着一貫的謹慎,繼續在心中評估她的真實實力。
談話結束後,顧振華神色如常地點頭道:“你果然是個難得的人才,清漪交了個好朋友。”他的話語中帶着贊賞,但沈依寒心中明白,這不過是試探的結束語。果不其然,他話鋒一轉,“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尤其是在科技領域,不拘一格的創新才是發展的動力。不過,任何研究都離不開現實的需求。顧家可以為你的研究提供資源,我希望你也能考慮我們的實際需求。我們以後可以再詳細談談。”
沈依寒點頭回應,但心中卻有些複雜。她明白顧振華的意思——他希望她的研究能為顧家所用,甚至為顧家帶來更大的利益。但她的初衷并非如此。她追求的是技術探索的純粹,而不是單純為某個家族服務。
随後,在陳叔的引導下,沈依寒來到茶室。陳叔臉上挂着他一貫的沉穩笑容,但那微微透出的冷意讓人不禁感到一絲壓力。陳叔在顧家侍奉多年,對顧家内外事務了如指掌。他輕聲問道:“沈小姐,這幾天您在顧家過得還習慣嗎?”
沈依寒微笑着回應:“顧家的環境甯靜優雅,我很喜歡。”
陳叔點了點頭,微微靠近一步,語氣中透出幾分試探:“顧家向來重視禮儀和傳統,您作為我們尊貴的客人,自然也是我們關心的對象。不知您在家中是否有為長輩沏茶的習慣?要不,我們一起品杯茶如何?”
話音剛落,陳叔便端着一套精緻的茶具走近。
沈依寒心中一緊,但面上依然保持平靜,淡然答道:“陳叔說得對,作為客人,我自然會遵循顧家的規矩。”
雖然她沒有專門學習過茶道,但母親曾教過她一些基本技巧。沈依寒從容地泡了一壺上好的香片茶,動作娴熟而優雅。
陳叔品了一口茶,微微點頭,眼中依然帶着審視的光芒,似乎在留意她的每一個細節是否符合顧家的标準:“這茶泡得不錯。沈小姐通情達理,顧家自然會禮待每一位客人。希望您在這裡能感受到我們家族的溫暖。”
沈依寒敏銳地察覺到陳叔的言外之意,但她并未多言。她早已聽聞大家族對交友關系的嚴格審視,也清楚顧家對她仍存有諸多疑慮,因此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可能被仔細評估。
正當氣氛逐漸變得微妙時,顧清漪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一眼便看出了陳叔言行中的暗示,臉色微沉,語氣中帶着一絲威嚴:“陳叔,依寒是我的朋友,即是我們的貴客,不需要拘泥于這些繁文缛節。”
陳叔聞言,臉色微微一僵,但很快恢複了恭敬的态度,低聲道:“大小姐教訓得是,是我失禮了。”
顧清漪淡淡地點了點頭,随即走向沈依寒,輕輕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道:“依寒,如果再有這樣的事,一定要告訴我。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在這裡受到任何委屈。”
沈依寒感受到顧清漪的關心,心中一暖,輕聲答道:“清漪,我真的沒事。陳叔隻是盡他應盡的職責,我完全應付得來。你已經有很多事情要操心了,不必為我擔心。”
顧清漪聞言,微微皺眉,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但最終還是輕輕歎了口氣,柔聲道:“好吧,但如果你感到為難,一定要告訴我。”
沈依寒點頭答應,心中卻暗自下定決心,不讓顧清漪為她再多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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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下午,天氣依然寒冷,灰雲密布。顧清漪特意來到沈依寒的房間,邀請她和顧悠然一起為即将到來的春節做些布置。顧清漪的提議讓沈依寒有些意外,但很快她明白,這是顧清漪為了讓她放松心情,換個環境調整情緒。
“依寒,春節快到了,我們一起布置吧。”顧清漪輕聲說道,眼中閃爍着溫柔的光芒,“這樣你也能感受到一些過年的氣氛。”
顧悠然也立刻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道:“對呀,依寒姐姐,我們可以一起去挑選挂飾,還可以布置年夜飯的餐桌。”
沈依寒欣然答應,畢竟她也希望能有更多時間與顧清漪相處。
顧家的老宅十分寬敞,布置春節的任務并不輕松。三人拿着各色裝飾品,穿梭在宅子的各個角落,為窗戶挂上紅色窗花,在門口擺放花燈,并在大廳的主位上挂起了大紅燈籠。顧悠然一如既往地活潑,她拿着一串紅燈籠,故意搖晃着逗沈依寒笑。顧清漪則溫柔地注視着她們,偶爾也會帶着淺笑,加入她們的玩笑。
各個房間的布置都十分講究,既有傳統的韻味,又融入了現代的美感。沈依寒被這座宅邸深厚的曆史感所吸引,随着顧清漪和顧悠然講述宅邸中的種種故事,她的心情也漸漸放松了下來。在她們忙碌的過程中,時間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她們走到了老宅的一處偏僻角落。
正當三人準備為最後一個角落進行布置時,隔壁房間忽然傳來低沉的争吵聲。三人同時一愣,彼此對望了一眼。雖然隔着厚重的牆壁,具體内容聽不太清,但争吵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那是顧振華低沉的聲音,伴随着另一道焦急且憤怒的女性聲音——蘇瑾瑜。
她們聽到争吵聲中夾雜着一些淩亂的詞句:“藥物抑制”、“信息素安撫”、“門當戶對”、“聯姻”等。隐約間,還傳來了物品碰撞的聲音,仿佛有人情緒失控,将東西掃落在地。
顧清漪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顯然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她幾乎是立刻轉過身,低聲對顧悠然和沈依寒說道:“悠然,你先帶依寒離開。”
顧悠然皺起眉頭,目光中閃過一絲倔強:“姐,事到如今,不如将一切——”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顧清漪冷冷地打斷,語氣中透着少見的怒意:“别再說了!”
顧悠然和沈依寒同時愣住,從未見過顧清漪如此生氣。兩人面面相觑,一時不知所措。顧清漪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迅速調整情緒,深吸一口氣,随即語氣柔和了一些,向她們道歉:“對不起,我剛才太激動了。悠然,依寒,拜托你們先回去,這件事我會處理。”
沈依寒看着顧清漪,心中雖充滿疑問,但她明白,此刻多問隻會讓事情更加複雜。于是,她順從地點了點頭,輕輕拉了拉顧悠然的手,示意她跟自己一起離開。但顧悠然卻依然站在原地不動,固執地盯着顧清漪,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顧清漪深深看了顧悠然一眼,目光中既有警告,也透着一絲無奈。最終,顧悠然妥協了,低下頭,握緊沈依寒的手,低聲說道:“我們走吧。”
兩人快步離開了那個角落。一路上,顧悠然一反常态地沉默不語,臉上少了往日的輕松與笑意,沈依寒能感覺到她的手微微顫抖。
走出那片區域後,沈依寒輕聲問道:“悠然,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姐為什麼那麼緊張?”
顧悠然停下腳步,擡頭看着沈依寒,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掙紮。她似乎在猶豫是否該将某些隐秘的真相告訴沈依寒,但最終,她隻是搖了搖頭:“依寒姐姐,有些事現在還不能說。隻希望你能明白,在顧家,有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這裡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計和利益考量,有些事情非常複雜。”
沈依寒聽到這些話,意識到顧家的秘密遠比她想象中要深得多,而她似乎無意間觸碰到了那些隐藏在表象下的暗流。
正當這時,顧清漪快步趕了過來,她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她看着沈依寒和顧悠然,輕聲說道:“對不起,剛才吓到你們了。”
沈依寒搖了搖頭,表示無礙,而顧悠然則擡眼看着顧清漪,眼中滿是憂慮:“姐,那件事,你真的不打算——”
顧清漪輕輕搖頭,打斷了她的話:“悠然,現在還不是合适的時機。請你們相信我,不要再追問。”
顧悠然雖然心有不甘,但看到顧清漪堅定的神情,最終還是低聲應了一句:“好吧,姐,我聽你的。”
沈依寒沒有再繼續追問,她了解顧清漪的為人,知道她不願多說必定有其理由。隻是,那種隐隐的不安感依舊揮之不去。沈依寒漸漸意識到,顧家背後隐藏着許多她所不知曉的秘密,而這些秘密似乎正一點一點地浮現。雖然顧清漪努力想保護她不被卷入其中,但沈依寒隐約感覺到,自己或許已經不可避免地成為了這場風波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