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溫瑜最先收回視線,示意敖永望:“到你了。”
敖永望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牌,猶豫了一下把牌扔了:“不跟。”
荷官繼續發牌,到了狄勳,他看了一眼,推出十個碼。
孔溫瑜也看了一眼發到手邊的牌,擡到了四十個碼。
俞家铎看了他一眼,把牌扔了:“不跟。”
三張牌已經全部發完,荷官把籌碼歸到桌子中間。
狄勳饒有興趣看着他:“别是在吓唬我。”
孔溫瑜不置可否,食指摁着牌:“你猜猜。”
狄勳在跟四十個碼喊開牌和直接棄牌中間遲疑了幾秒鐘,推出去籌碼,說:“那就試試。”
他翻開牌,是對六加一張三。
孔溫瑜笑笑,沒翻開牌,直接扔了:“試赢了。”
狄勳去拿他的牌,翻過來一看,四六七,還不是同花,最爛的牌也不過如此了。
“草,”狄勳忍不住說,“什麼破牌都敢吓唬人。知道你打牌髒,沒想到這麼髒啊。”
荷官把籌碼都推給狄勳,在嘩啦聲響中,孔溫瑜說:“玩嘛。”
狄勳結結實實地笑了幾聲。
海鳴那邊還在喝,他還好,咽酒的速度稍有下降,旁邊的袁籁聲雙頰都被酒精燒紅了。
狄勳看了一眼,對孔溫瑜道:“差不多了,小酌怡情,喝得人事不省,晚上也沒意思,你說呢?”
“還是你會憐香惜玉。”孔溫瑜說,勾着唇角擺擺手。
海鳴把最後一杯喝完,回之前的位置站崗。
狄勳看了一眼袁籁聲,對方抿抿唇,主動道:“我去二樓等孔先生。”
說罷他轉身離開,腳步踉踉跄跄,看上去确實醉了。
靠在門邊的海鳴擡眼看了聶鈞一眼,聶鈞沒吭聲,轉身跟着一起出了門。
袁籁聲上二樓,摸索到孔溫瑜的房間,正準備推門進去,冷不丁身後道:“等下。”
他一頓,眯起眼看向來人。
二樓的走廊隻開了一排彩燈,在海面的蕩漾下飄忽不定。
聶鈞身材高大,處在陰影裡的眼神冰冷而陰沉。
“要先檢查一下,”他盡可能用公事公辦地語氣說,“沒問題才能進。”
對方盯着他:“怎麼檢查?”
“脫衣服。”
“在這?”袁籁聲看了一眼開放式走廊的盡頭,有些好笑。
聶鈞“嗯”了一聲。
袁籁聲直勾勾盯了他片刻,嘴角揚起來一點笑,眼睛裡滿是醉醺醺的酒意:“保镖?在我袁家沒有落魄的時候,孔溫瑜還是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二世祖,要見我一面難如登天,你說,讓我在這裡,脫衣服?”
聶鈞神色未變,毫無感情道:“按照規矩進行檢查,還請不要為難。”
袁籁聲深吸一口氣,寒着臉把絲綢領結扯開,三兩下把襯衣脫掉,又伸手把褲子和鞋襪一起脫了,光腳站在門邊。
聶鈞頓了頓,打開門:“進去等。”
袁籁聲走進去,聶鈞提醒道:“提前洗幹淨,不要弄濕床。”
袁籁聲不吭聲,進了浴室,哐當一聲反鎖上門。
聶鈞看了一會浴室裡的光,又望向窗邊的大床,扶在門把手上的手緊緊攥了片刻,将門關上。
他回到一樓,沒看到孔溫瑜的身影,隻有海鳴站在門邊。
聶鈞走過去低聲問:“人呢?”
“出去透氣了,有人跟着。”海鳴說,“樓上安排好了?”
聶鈞“嗯”一聲,朝外走去。
甲闆上的風太大了,一出門就迎面兜過來,吹的人眼睛都睜不開。
聶鈞一眼看到孔溫瑜站在圍欄邊,望着遠處出神,組長和小金守在不遠處,看起來很緊張。
風将細碎的發絲吹得胡亂擺動,孔溫瑜也不管,隻是平靜地望着漆黑的海面。
聶鈞伸進口袋裡,摸了摸随身帶着的兩個安全t。
走近了,孔溫瑜轉頭看了他一眼:“出來幹什麼?”
黑色的天空與海面,深色的頭發,白皙到近乎紙張的臉龐,仿佛中式繪畫作品中的留白。
聶鈞有種和名貴易碎品共處一室的提心感,需要時刻關心它是否丢了或者損壞了。
他沒回答,看他離欄杆太近,忍不住提醒道:“小心一點。”
孔溫瑜“唔”了一聲。
聶鈞跟他一起靜靜站了片刻,在孔溫瑜的頭發絲又一次掃過他手臂時,拿出口袋裡兩個磋磨許久的安全t,遞給他。
孔溫瑜垂眸暼了一眼,繼而視線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