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砂礫在腳下發出詭異的嗡鳴,江照夜手中的螭紋齒輪突然迸發強光,與溯光燈籠的火焰交織成旋轉的星圖。
星圖中央的裂縫深處,隐約浮現出半座懸浮的城池,城牆由記憶鎖鍊編織而成,城門上镌刻着與商無咎機械義眼相同的齒輪紋路。
紅拂猛地抓住少年的衣袖,機械義眼殘骸迸出電火花:“那是無間道的‘遺忘之城’,所有被天道抹除的記憶都封存在那裡。每一塊磚石都浸泡過叛道者的血淚,每一道鎖鍊都纏繞着被篡改的真相。”
沈燼的透明化身軀開始劇烈震顫,蝕骨咒紋路如同即将熄滅的火焰明滅不定。他突然踉跄着單膝跪地,琉璃義眼中湧出青灰色數據流:“城...城主是我的師叔...他當年...”
話未說完,共生契約突然傳來尖銳刺痛,江照夜的琉璃盲眼映出令人窒息的畫面——沈燼的師叔被釘在記憶祭壇上,全身插滿抽取記憶的銀針,皮膚下的血管凸起如扭曲的蚯蚓。
而執刑者正是戴着天道面具的商無咎,她機械義眼閃爍的幽藍光芒中,倒映着師叔逐漸渙散的瞳孔。
“小心!”紅拂的警告被金屬撕裂聲淹沒。天空中傾瀉而下的天道符文突然化作鎖鍊,精準纏住江照夜的銀鈴。
少年的聽覺瞬間被放大萬倍,整個荒原的風聲、砂礫摩擦聲、甚至遠處野獸的心跳都如雷鳴般灌入腦海。
他痛苦地捂住耳朵,耳道中滲出青灰色血液,卻聽見鎖鍊深處傳來兄長的聲音:“照夜...别相信看到的...”那聲音帶着電流的雜音,像是從遙遠的時空裂隙中傳來,尾音被扭曲成凄厲的哀嚎。
沈燼的青銅剪刀化作流光斬斷鎖鍊,刀刃卻在接觸符文的瞬間崩裂成碎片。蝕骨咒的紋路順着鎖鍊逆向燃燒,在他手臂上烙下更深的傷痕。
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肋骨輪廓清晰可見,心髒每一次跳動都伴随着細密的裂紋聲:“這些符文是用叛道者的記憶淬火,普通攻擊根本...”
話音未落,遺忘之城的城門轟然洞開,無數半透明的守衛從中湧出。他們的面孔竟是江照夜曆年來讀取過的記憶原主——被抹去反抗意志的修士、為保護同伴犧牲的孩童、甚至是曾向他展露善意的老人,此刻眼中隻剩空洞的服從。
溯光燈籠自動懸浮至少年頭頂,火焰暴漲形成護罩。江照夜的指尖觸碰到最近的守衛,記憶殘影如潮水般湧入——這些人并非自願成為傀儡,而是被天道抽取了“反抗”的記憶模塊,隻留下執行命令的本能。
更可怕的是,他們體内流淌的青灰色液體中,漂浮着沈燼的記憶殘片。那些殘片如同病毒,不斷侵蝕着守衛們殘留的意識,将他們徹底異化為天道的殺人工具。
“他們在用我的咒印控制傀儡!”沈燼的怒吼帶着癫狂的殺意,透明化的手掌直接穿透守衛胸膛,卻在抓住記憶核心的瞬間被腐蝕出黑洞。
蝕骨咒的力量如同沙漏中的細沙快速流逝,他的雙腿開始變得虛幻,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在風中,“這樣下去,我的力量會被...”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城池上空突然降下一道光柱,将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江照夜驚恐地看到,沈燼的蝕骨咒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光柱抽離,注入城池中央的記憶熔爐。那些紋路在離開身體時發出痛苦的尖嘯,在空中扭曲成沈燼絕望的面容。
紅拂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口機械義眼的植入創口。她的皮膚下,精密的齒輪和管線暴露在外,還在冒着青煙:“用我的核心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