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他不禁有些傷春悲秋,想來當年在千羽宗内的日子還曆曆在目,一晃竟已經幾十年了。
是啊,他的江湖已經老了,他的恩怨也不想再掀起更多波瀾了。
直到八月十八的下午,陳楓發出去的信号仍沒有回響。
兩人圍坐在房内的圓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更多時候是在發呆喝茶。
楚清歌已先攜了紫裳去千羽宗,昨夜便未歸,當然這都是陳楓留意到的,顧恒看到她便覺得頭疼。
“陳楓,要是很久都沒有人回應怎麼辦。”
“我身上就剩了那一支煙火。”
“要是沒人看到,你帶再多也沒用。”
言畢又是一陣沉默。
“也罷,大不了最壞最壞的打算就是我回蒼山去找蕭師叔。”
“你倒也不必如此喪氣,要是段二叔他在附近,一天多的時間也趕不來,再等等吧。”
顧恒忽然自嘲地笑着問陳楓道:“你說,我這趟江湖之旅是不是很狼狽啊?”
“你說什麼呢。”
“先是被你的易姑娘氣走,後來又認識了個小魔頭,想找找自己的身世吧,又攤上了他人所托,好不容易把她救出來,又弄成這樣。”
乍一聽,倒确實是蠻倒黴的,不過細想起來也不對呀。
“你就想這些事?怎麼不想想你半路結實了我,又探得身世的線索,還差點就跟喜歡的女子表白。”
“你還把結實你也算進去啊?”
“不然呢?”陳楓疑惑地問道,“難道你覺得結實我很不值嗎?”
顧恒哈哈笑道:“倒也不是,就是沒見過像你這麼自信的。”
陳楓瞪了他一眼。
“不過吧,你也确實算是我在蒼山外唯一一個朋友了。”
顧恒笑着望着陳楓。
想來是沒被人這麼誇過,陳楓倒有些不好意思,一時尴尬地别過了頭。半晌,才聽他道:“你也是。”
這氛圍不鹹不淡,恰到好處,配着江南漸冷的秋風,蕭瑟中透出一份溫暖。
可恰這時,一陣不合時宜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咚咚咚。”
陳楓顧恒相視一眼,便立刻明了了對方的主意,顧恒拿着岷源劍站在了門側,陳楓起身去拿下門闩。
他的手摸到木頭時頓了頓,然終是閉了眼拿下來它。
房門打開,顧恒這些天來的期待,陳楓心中的忐忑不安,便全然顯露。
來的人不止斷昀。
陳楓望着來人的眼睛,有驚吓,也有恐懼,甚至有一點竊喜。
見陳楓沒什麼反應,顧恒便收了劍來到門前。斷昀站在那人身後,如往日一般沉靜,深邃,卻不知為何平添了一絲謙恭。
那人一身紅衣,不是血紅,而是暗紅,華而不露,深而不顯。他的眉宇間有一份尊嚴,像極了城府深重的上位者,讓你琢磨不透,不怒自威。他腰間配了一把極其特别的劍,那劍身型似古,玄鐵制成,寒光映照間竟泛着絲絲血紅。
這人顯然來曆不淺,然而他直直盯着陳楓,顧恒并沒有機會問。
一陣可怕的沉默後,斷昀站出來打破了僵局,“先坐吧。”
陳楓低着頭不去看那男人的眼睛,不曉得是害怕還是不願。
四人圍坐在一起,你不言我不語,卻沒想到是那男人先開的口。
“陳楓、呵,你還真會起名字。”
陳楓低頭不語,顧恒聽得一頭霧水。
“說說吧,為什麼叫這個名字。”那男人問着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随便取的。”
“呵,随随便便就把姓給改了,你是想這輩子都不回來了嗎?”男人語氣中透露着微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