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恒追了上去,“也不知道為什麼,毒解開之後,我每次運功,都覺得内力長進了一大截。”
内力?易寒淅轉過頭去看着楚湄,她此刻正和蕭明遠司徒承陽一同說笑。
山腳下,百年來少有人踏足的雪山,一隊人馬正浩浩蕩蕩地向山頂前行。
臨近中午,衆人收了劍器進了屋,圍坐在一起準備開飯。
五個人湊不出半個廚子,唯有楚湄還能憑着多年來獨自生活的經驗和小時候的記憶燒上幾個菜,說不上多好吃,至少能吃。
楚湄宰了一頭羊,放血之後混着白蘿蔔炖了一鍋湯。
這碗熱騰騰的湯捧在易寒淅的手心中,暖了整個身子。
蕭明遠嘗了一口,表情有些奇怪。
司徒承陽将湯放在桌上,捂着臉道,“阿湄,你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地穩定。”
顧恒還沒喝,忽覺身後一股寒氣襲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以為是門窗被風吹開了,結果轉身一看,是楚湄捏着拳頭瞪着司徒承陽和蕭明遠,頭發都被氣得豎起來了。
“關我什麼事,我什麼都沒說!”蕭明遠看着楚湄的怒火,立馬起身急着撇清關系。
司徒承陽正偷笑,一個拳頭冷不防直沖他臉而來。
他下意識地抓住拳頭,内力相沖的一瞬間,似乎有什麼不對。
他順着拳頭望着楚湄,眼底的震驚根本藏不住。
還是露餡了,楚湄躲過他的目光,面容平靜地收回手,掀開門簾向外走去。
司徒承陽似乎有些生氣,追着她走到外面。
蕭明遠也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連忙跟着他們出去。
隻剩下易寒淅和顧恒一臉懵怔地兩眼相對。
“你的内力呢!”
司徒承陽直截了當。剛剛他與楚湄交手的一瞬間,他發現她的内力竟然不到從前的六成。
“不是還有五六成嗎?”楚湄的聲音依然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聽到她這樣說,司徒承陽怒不可遏,可是事到如今他又能如何,隻能将怒火發洩到這無辜的雪地裡。
“怎麼了?”蕭明遠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司徒承陽插着腰背對楚湄,憤怒地踢起一腳雪。
“你自己問她!”
蕭明遠望向楚湄。
“那個孩子身體裡的毒不一般,為了給他解毒,我不得不耗費一部分内力。”
“一部分?”司徒承陽轉過身來看着楚湄,“你辛苦修習這麼多年,這麼深厚的内力說沒就沒了!”
楚湄沉默了一會兒,答道,“且不說他和寒淅的關系,光憑那把岷源劍,我也絕不可能見死不救,别說是一半的内力,就算是搭上我的全部修為,我也一定會救他。”
“你!”
“好了好了!”蕭明遠及時地拉開司徒承陽和楚湄,“都過去了,再說了,湄兒還可以再修習啊。”
“哼。”司徒承陽一甩衣袖,這兩個人就是這樣,認定的事,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做,全然不顧别人的擔憂......
楚湄望着他,從袖中拿出了一把劍,笑道,“這點内力又算得了什麼,你看,我們不是都還在一起嗎?”
劍光流轉,故人依舊。
蕭明遠望着這把被時光封印的寶劍,眼中動容,司徒承陽也轉過身來,撫着這把劍,嘴中喃喃道,“絕劍......易峰源。”
任憑時光流逝,劍在人在,□□或許消逝,精神卻永遠不滅。
正當衆人都沉浸在回憶中時,一些外來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平靜。
東零西碎的腳步聲鋪天蓋地地襲來,在這片雪山中格外刺耳。
“快、快帶寒淅和顧恒離開!”
楚湄反應過來,立馬推着司徒承陽和蕭明遠。
“怎麼了?”屋裡也聽到了動靜,易寒淅和顧恒攜劍走了出來。
“有人來了。”司徒承陽答道。
話音剛落,純白的雪地中就出現了一個又一個身影。
這些人的裝束,所有人都見過,武英殿青衣衛。
一個玄衣裝束的老者從人群中走出,他已年過七十,卻絲毫不見老态,依舊是那般威嚴莊重。
二十多年了,已經二十多年了。
楚湄看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悲傷恨意與怒火一同襲來,她望着這個人,目眦盡裂,這個人,這個給予她生命卻又毀了她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