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炸彈。”在座的各位對炸彈這種武器很熟悉,瞬間明白了事件發展的經過,“中也和魏爾倫戰鬥的時候,亞當在機艙内布置了大量的炸彈,把魏爾倫引入内部後立刻引爆了炸彈。”
“超越者也是人,人當然會被炸彈炸死。”
“可是亞當先生和中也先生幾乎也處于爆炸中心,這樣做太危險了。”
“太宰既然制定了這樣的計劃,說明肯定有對應的安排。”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瞬之間,連一秒鐘的反應都沒有。
火焰張揚着,迅速吞噬了殘存的機體。
亞當和中也距離爆炸中心太近,近到幾乎和魏爾倫同處于爆炸中心。沒有人能在那樣的爆炸中全身而退,肉體凡胎阻止不了爆炸的威力。
為了抵擋爆炸的強烈的沖擊波,亞當将身體蜷縮成半球狀,将中也護在懷中。
“展開耐高溫沖擊擋闆!”
亞當大叫着舉起左臂,手肘以下的部分分割擴張,變成一道閃着銀光的盾牌。由耐高溫耐沖擊金屬——在鎳基中添加鉻、鐵、钼、钛構成的超合金遮蔽盾牌擋住了中也。
巨大的爆炸沖擊波迅猛地擴散,瞬間将周圍的一切抛入空中,似乎一瞬間就将整個空間扭曲變形。撕裂的噼啪聲伴随着撲面而來的爆炸沖擊波,仿佛空氣都因此變得稀薄。
亞當和中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起,随着沖擊波的擴散在空中翻滾,然後化作飛速墜落的隕石,重重地砸在地表。
震耳欲聾的轟響伴随而來,地面像被巨力撕裂一樣,岩石碎屑四處彈射,形成一片漫天的碎片雨。龐大的能量釋放,掀起狂風驟雨般的氣浪,吹倒周圍生長的樹木,呈現出一片狼藉和焦土。
亞當支撐着的超合金盾牌在地面上滾動了好幾圈後終于破裂,強大的沖擊力使得亞當無法保持抓住中也的姿勢。兩人瞬間分散開來,在地面上滾動了十幾米,留下了長長的痕迹,然後慢慢停下滾動。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一切終于歸于寂靜,中也從短暫的眩暈中蘇醒過來。
煙霧彌漫,使周圍的能見度極低,嗆人的氣味充斥着空氣。
亞當不在身邊。
中也用顫抖的雙腿站了起來,試圖往前走,可是腿使不上力,讓他難堪地摔了一跤。
“咳咳……你……咳……亞當?沒事吧?!”中也跪趴在地面上,一邊咳嗽,一邊高聲呼叫着亞當。
亞當正在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掃描分析。
很快,分析結果出爐,亞當的各個部位都傳來主運算核心發出的負荷過大警報。亞當快速浏覽了一眼報告,沒多在意。聽到中也在呼喊他,連忙高聲回應道:
“本機狀況良好,中也先生!”
聲音聽上去隔得不遠。
由于超強重力的壓迫和近距離爆炸的沖擊,中也即使有亞當的保護,仍然遭受了内傷。每次呼吸都伴随着血腥氣味,就像面對重型卡車的撞擊一樣。他感到劇痛、不适,還有胸口的刺痛、呼吸困難、頭暈和乏力等症狀。
中也晃了晃眩暈的腦袋,發出幾聲呻吟,努力讓自己站起來。
正當中也艱難地掙紮着站起來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他擡起頭,隻見一個身影慢慢接近。那人熟練地躲避殘骸,一把扶住了中也,關切地說道:“中也先生,您感覺怎麼樣?”
是亞當。
“你還有閑心關心我,不如多關心一下自己啊!混蛋!”中也拳頭緊握,臉色鐵青,語氣中充滿了憤怒與擔憂。
“你這叫狀态良好?!”
亞當現在看上去實在過于凄慘。
那台最先進的機器人,歐洲最先進的工程奇迹,現在卻破碎不堪,一片凄慘。
他左半邊身子的機械零部件被撕裂得面目全非,淩亂的線纜散落一地,如同遭受了無盡折磨的血肉模糊的神經。曾經靈敏順暢的關節,此刻變得扭曲喪失了所有的機動性,淪為了無用的廢鐵。曾經光滑的表面現在充斥着千瘡百孔,火焰的破壞軌迹清晰可見,熔化了機器人身上的部分組件,電路闆上的焦痕和濺射物,見證了爆炸力量的可怕沖擊。
肢體上的傷勢令機器人如同一具脫離了靈魂的殘破機械,如此悲慘地散發着一種無助而哀婉的氣息。
“左臂嚴重損壞,但本機的核心系統一切完好……”
亞當試圖解釋,但是中也完全沒聽進去。
“我自己有眼睛。”中也看着凄慘得像個破爛玩具的亞當,擔憂和憤怒一擁而上,他雙眼怒視着前方,額角不停地跳動着青筋,惡狠狠地咬着下唇。
“……你不必……就算……謝了……”中也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語無倫次地說着。
“本機的任務就是逮捕魏爾倫,保護您也屬于本機任務的一環,您不必自責,中也先生。亞當從中也顯得别扭的神态中推測出對方此刻正感到内疚,然後理所當然地開解道:“本機誕生的理由就是為了更好的保護人類,中也先生是本機的保護對象,更是與本機攜手合作的搭檔,本機很高興中也先生您沒有受到不可挽回的傷害。而且本機沒有說謊,本機體内的核心程序都沒有損壞,其他部件可以改裝或者更換,就像人類換義肢那樣簡單。這也是本機勝過人類的一個優勢。”
“可是你……損壞那麼多……不會被淘汰嗎?”中也壓制不住擔心的情緒,曾經看過的科幻電影在腦海中閃回,主角無一不是因為失去利用價值而被放棄的機器人,有的還會被肢解或者丢棄到垃圾場……
“怎麼會?”亞當對中也的擔心感到難以置信,“中也先生把本機的價值等同于舊貨市場上損壞的汽車,本機現在感受到的陌生情緒,應當就是你們人類常說的被侮辱的感覺。”
亞當認真地說,“本機可是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葛德文.雪萊博士最優秀的傑作,博士當然不會将本機淘汰。本機在單獨作戰中與異文化社會發生交流,這也是很了不起的數據。”
“那就好。”中也放心似的長吐了一口氣,緊繃的神情從他的臉上消失了“我都在想要去哪個垃圾堆撿你了。”
亞當若因過多破壞而遭到強制報廢,他絕對不能接受這一結果。就在剛剛,他已經在思考以自己的财力傾家蕩産能否購買下亞當,順便給亞當修補好身上的破損。要是錢不夠,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向太宰開口的準備。啊,那一定是很可怕是災難。
老實說,不會發生他擔心的那些事真是太好了。
“您的憂慮毫無必要。”亞當明明是一個機器人,中也卻從他沒有情感起伏的表情上面看出來無語兩個字。
“本機是雪萊博士最優秀的傑作,同時也意味着本機是歐洲現今最先進的人造機器人,本機代表着國家級機密,是不可能被随便丢棄的,就算是本機手臂掉落的零件,也是要被回收的。”亞當解釋說。
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多,中也尴尬地咳嗽兩下,以掩飾自己的窘迫。
“計劃……成功了吧?”他遲疑着,眺望遠處的爆炸中心。
在引爆炸彈的前一刻,亞當用護盾保護了他,他雖然沒有直面爆炸的襲擊,卻也深刻意識到其威力的恐怖。
在那瞬間,爆炸中心的景象簡直是混亂和恐怖的化身,瞬間形成的火球在周圍肆虐,釋放出耀眼的光芒。爆炸的沖擊波擠壓、推搡着一切在它面前的事物,将森林、岩石、巨木統統扔進它的洪流之中。放大的砂礫、碎片如同散彈一般四處飛射,轉瞬即逝的一幕,令人觸目驚心。
那是太宰提前制定的計劃。
在半空中航行的直升機上隻有亞當和中也兩人,魏爾倫隻能從機艙外部出現。
當魏爾倫登場時,中也刻意離開機艙與魏爾倫展開激烈的纏鬥。與此同時,亞當在機艙内釋放了大量催眠瓦斯。
因為瓦斯是無色、無味、無臭的氣體,魏爾倫沒有察覺。
等到機艙内的瓦斯濃度到達極限之際,亞當及時出手救下中也,将中也拖到室内,看準時機,等到魏爾倫追随中也的腳步踏入機艙内部的同時,亞當抱着中也跳機,同時封閉機艙,引爆提前布置好的炸彈。濃度非常高的瓦斯在遇到明火的刹那,就會立即燃燒引起爆炸。
瓦斯爆炸時能産生1850℃以上的高溫和高壓的強大沖擊波,即使是超越者身處這樣恐怖的爆炸中心也會死去。更何況爆炸發生時魏爾倫所處的地點是直升機内部,是一個密閉的空間,爆炸更具威力。爆炸同時産生大量的有毒有害氣體,氧氣含量減少,一氧化碳、二氧化碳等有害氣體顯著增加,人類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魏爾倫生存的概率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