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果然氣度不同。”靜怡笑盈盈道,“怪不得阿奶這麼喜歡你。”
“大嫂過譽了。”婉凝紅着臉道,“老爺太太,還有大哥小妹可是也到了?”
“爸爸有些事情處理,所以晚一班火車的,媽也陪爸爸一起來。約摸晚飯的時候就會到的,我和你大哥先來打打頭陣,安置些東西。他卻是個閑不住的,才下了車就到夏官家那裡查賬去了。小妹的學校才開學,她到學校請假還有些手續辦呢,估計要遲來兩天。”靜怡一邊跟她說着話,一邊還眼觀六路道,“那件竹箱子可是大少爺的寶貝,單獨放到大少爺的書房去,一會兒讓桂萍去收!”
下人們喏喏地答應着,行動間不敢絲毫懈怠,婉凝也很有眼力道,“嫂子這會兒子先忙吧,我回去喝口茶。”
跨過月亮門走到西跨院,婷芳才說道,“這位大少奶奶真是不一般,這第一次見面跟您倒像是時常見面的好姐妹似的。”
“我覺得她還蠻親切的,不像你說得那麼玄乎。”
“小姐是個善心的,看誰都覺得面善了。”
“你以後莫要多嘴胡說旁人是非。”婉凝提醒她道,“這種習慣可不好。”
“是,我記下了。”
劉老爺和劉太太果然快到晚飯時才到,在老太太房裡歇了歇腳,一大家子便開始吃晚飯。
劉老太太高興得狠,囑咐廚子專門做了醬鴨、醉魚、東坡肉這些文琦愛吃的。
老太太樂呵呵地讓芮香往文琦碗裡夾菜,“多吃點,我這大孫子可不是都在上海累瘦了。”
“阿奶,我怎麼覺着這白米飯比上海的香?”文琦問道。
“那還不是用了咱們自家深井水的緣故。”劉老太太啧啧嘴道,“上海宅子那兒哪有這麼好的井,也不知道上海有什麼好,一個個的非得跑到上海去。”
“母親,上海自然是有上海的好。咱們的生意不都在上海嘛。”劉老爺說道。
“咱們在陳墓也有房有地有産業,也不見你們誰回來打理,都是夏管家幫忙看着。”老太太嘴上不高興。
“娘,沛霖不是這個意思。爹原來到上海開辟生意,打下了那麼大的家業,臨終時也是囑咐過沛霖的,沛霖也不能放着不管。”劉太太何敏芝笑道,“娘若覺得悶得慌,便來上海與我們同住,或者我和靜怡回來住一陣子陪陪您。”
“是啊,阿奶。文琦一個月都三四次回來看賬,今日不也是一樣,一下了車就去看賬了,咱們祖上這些産業,自是有人管的。”靜怡是最不願離開繁華的大上海跑到這窮鄉僻壤陪着個無聊老太太過日子的,又說道,“再說了,這上海也有上海的好處啊,昂貴的好東西也比這裡多,文琦每回給您帶回來的極品燕窩可是從馬來運過來的,隻有上海有得賣呢。”
劉老太太擡眼看看她,又道,“知道你會說話,好一張巧嘴。”
“嘿,左右還不是全為着您高興!”靜怡陪笑道。
劉太太看到老太太樂呵呵的,心裡松了一口氣。
靜怡頗得意地看着大少爺文琦,文琦卻認真吃飯沒有回應。
吃過晚飯,老太太還有精神,便留下大太太、靜怡和婉凝在她房裡喝茶說話。
“剛才當着你爹和你男人的面還沒來得及問你,可是有好消息了?”老太太拉着靜怡,認真地問道。
靜怡早知道老太太會問這個,按着準備好的說辭說道,“還沒有。文琦他平日工作忙、應酬多。”
“應酬還不都是他老子安排的。”老太太回過頭跟大太太說,“明兒你告訴沛兒,别讓他安排太多應酬給文琦,都大半年了,也沒個動靜,旁的事也都該放一放。”
太太在一邊喏喏地應承着,婉凝卻害羞地紅了臉,推說不舒服,想早點回去休息。
“這些話也早晚輪到你,你多聽聽無妨。”老太太知道婉凝是有意避諱,對她叮囑道。
婉凝臉頰更燥紅,說道,“阿奶竟願意取笑我。”
“你跟文琮的婚事,是你爺爺和文琮的爺爺早就定下的,你阿奶和我便是見證。如今這撥子人隻剩我一人了,事情必須按照說好的辦。”老太太又對大太太說道,“今兒個你們也都在,我就當着你的面兒說清楚,婉凝是我心裡最好的孫媳婦的人選,等文琮回來,他跟婉凝的婚事也要合計合計了。”
“我跟娘想到一塊兒去了。婉凝懂事乖巧、溫婉賢淑,我也早認了這個兒媳婦的。文琮畢了業也有二十六歲了,這個年齡,早該娶親了。”
“老太太、太太,你們就别拿婉凝說笑了。”婉凝腦子一片發蒙,嘴上就隻這幾句話反複說道。
太太越看婉凝越覺得滿意的樣子讓靜怡心裡頗不舒服。當初她跟文琦結婚的大日子,都沒見得老太太和太太有這般歡喜,偏生婉凝就那麼招人喜歡,隻是女人間私下裡商量個事情,都能歡喜到西天去了。
說白了,婉凝不過是個鄉下郎中的閨女,小門小戶,哪裡能和大上海赫赫有名的交通局局長家的千金相提并論。再者說,劉文琮本就是他們三兄弟中最出色的,自小文武雙全,又自己考到公費名額出國留學,是光耀門楣的人中之龍,顧婉凝一個連洋學校都沒上過幾年的鄉下丫頭跟劉文琮是哪裡說來的般配呢?
想到這,靜怡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可表面上還是對早已羞赧透頂的婉凝道,“妹妹就快放心吧,左右有阿奶和母親給你做主,不必擔心的。這幾日你可要吃好睡好,三弟就快回來了,你可要美美地跟他見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