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殖民地”的感覺,在婉凝和文琮第二天跟着曹月禾去中環碼頭和賽馬場便更能感覺到“殖民地”的意味。
在上海時,婉凝與文琮、貝麟去過一次馬場應酬,知道看跑馬的着裝要求,這次來港想着也許文琮要陪二叔去馬場便把行頭到帶上了,不想确然派上了用場。
曹月禾邊帶他們往貴賓觀景台上走,邊介紹道,“原是我們基金會院董組織的公益賽馬活動,無論是誰家的馬獲勝,money都要捐給基金會的,你二叔是基金會的常務董事,逃不開的。”
婉凝和文琮這一路上留意到,迎面而來的面孔竟然都是洋人面孔,偶爾走來幾個中式面孔,感覺都是南粵一帶的長相,都着洋裝洋衫,打扮頗為“洋氣”,言談間盡是操着英文。
說着,幾個人已經達到觀景台上跟劉淄軒集合,劉淄軒這時對文琮說道,“Godfrey,你來,我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文琮捏了捏婉凝的小手,意思是你乖乖跟着二嬸,便随劉淄軒往觀景台裡面的活動廳走。
劉淄軒要介紹的幾個朋友是歐亞航空公司、中國航空公司工程司的董事,并廣東航校的校董。
“歐亞航空公司去年剛剛成立,要在全國幾個重點城市建立機場和服務中心,他們聽說你在德國學的建築,都想見見你,有幾個德國佬,你和他們德語,另外,上次回去William(文璟)也有說他近來在飛機機械方面做了好多工作,你也幫你二哥留意些。”劉淄軒先囑咐自己的侄子。
文琮一一記着,用流利的英文迅速和幾位賢達寒暄,又用德語與歐亞的兩位德國董事相談甚歡。
曹月禾則帶婉凝結識了保良局的院董——韋爵士的孫女韋麗芬。
“麗芬在聖約翰大學念過書,會講國文。”曹月禾對婉凝說。
又對韋麗芬道,“這是我的侄子的太太,劉顧婉凝,他們從上海來看我們。婉凝是中醫師,她在上海還管理着三家□□。”
韋麗芬吃驚道,“你好厲害。幸會了。”
韋麗芬用的是英式的點頭禮,婉凝則也用一樣的禮儀回複韋麗芬。
曹月禾極為欣慰地笑道,“麗芬的grandpa是香港有名的慈善家,保良局的創辦人,香港□□的創辦人,現在麗芬在保良局參與運營。婉凝呢,也是極為用心做公益運營的,她們這次來港本是wedding trip,可她知道我有參與保良局活動,便纏着我一定要去保良局學習,我隻能帶她來求你了。”
韋麗芬笑盈盈地,“姐姐與我客氣什麼噻,你昨日與我說了之後,我便讓安排了,今晚的慈善晚宴也有保良局的女生表演節目,到時候婉凝妹妹一起去罷。”
婉凝笑着點點頭,又陪着韋麗芬聊了些上海街巷好吃好玩的店鋪,又說了些□□活動的事,便看到了賽馬的最終結果。
港督貝璐太太的馬博得頭籌,賽後,貝璐太太則把彩頭悉數轉交保良局代表韋麗芬,婉凝注意到,不知道先前藏在哪裡的記者拿着一擁而上,紛紛用相機記錄下這“曆史性的一刻”。
二嬸的臉上似乎沒有任何驚奇和意外。
曹月禾看到婉凝面帶疑色,便開口點撥她,“早就安排好的事。”
婉凝點點頭,心下想起二嬸先前說的話,“在香港,做慈善已經是談生意的輔助之事。”
韋麗芬的爺爺參與過1894年抗鼠疫的活動,當時通過家居消毒有效控制了華人社區的疫情,麗芬的父親便在那時候學習了很多的醫學知識,而麗芬早年在聖約翰大學學習時參與了護理學社,還曾經參與過“五卅運動”的醫護救援,所以她與婉凝一談到醫護救援,竟然多了很多共同語言,大有一見如故之感。
從她結束了受捐儀式走下台開始,一直到晚宴開始,總是拉着婉凝的手一路通行,聊個不停。
她們如此親密,文琮和劉淄軒均是始料未及,曹月禾則很是驕傲地道,“我早就知道她們會談得來。”
晚宴開始前,韋麗芬帶婉凝到舞台後面的等候表演廳去慰問第一個節目的演員——大華航空的新上崗空姐,也是保良局培養的第二批空姐。
姑娘們對韋麗芬的到來都感覺非常興奮開心,還有幾個熱情地喊韋麗芬“麗芬姐姐”。
婉凝看着這些身姿挺拔、笑靥如花的姑娘們,想起她和文琮偷訪某福利院調查的女童案,又想到那次去小杜先生家作客時小杜先生說那個福利院的女童後來都去上學了,真是如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