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村子,阿桃和阿泰分别領着五人走向兩個方向走去。
阿泰将沈确、宋十鸢和姜南一間新建的房屋前,打開房門,向三人行了一禮,讨好道:“這屋子是我新建的,各位尊者就先在這休息吧……村裡的祭祀快要開始了,村子裡有些忙,請各位尊者多多擔待!如果有什麼吩咐,可以到娘娘廟找我。”
宋十鸢點了點頭,斜靠在門框上,向阿泰離開的背景揮了揮手。看着阿泰遠去的身影,她正了正神色,轉頭看向進了村子就面色蒼白的姜南。
姜南面色慘白,腳步虛浮,腳還沒踏進門便身型不穩,往一側倒去。
宋十鸢一驚,下意識伸手拉住姜南的手臂,卻被他帶着往下倒去。
天旋地轉間,沈确一手攬住宋十鸢,将她帶入懷中;一手扯住姜南的衣領,将他靠在門框上。
宋十鸢聽着沈确加快的心跳聲,不免擔心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還好嗎?”沈确低頭側耳聽着她的話。
宋十鸢不由擡頭看向沈确,“你……”沈确眉頭緊鎖,薄唇微抿,哪怕是黑綢遮眼,也能看出擔憂與心疼。
宋十鸢一怔,掩下心緒,退了一步,離開了沈确的懷抱,低聲道:“多謝沈仙君,我沒事。”
沈确懸在空中的手一抖,猛然握緊拳頭,唇邊勾起一個淺淺的笑,隔着黑色的綢帶看向那個暗淡的人影。
宋十鸢快走幾步,走到姜南邊上,蹲下輕輕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姜南面色慘白,冷汗從額頭留下,擡起眼睛看向她。
宋十鸢關心問道:“怎麼了?”
姜南沉吟片刻後說道:“渾身如同灌鉛一般,呼吸沉重,靈力好像在體内堆積不動。”
宋十鸢聽聞後,問道:“靈台有不舒服嗎?”
姜南道:“并無。”
宋十鸢點了點頭,問道:“還起得來嗎?先到房内坐一會。”姜南艱難起身,擡腳走入房内。
宋十鸢起身走到還在原地站着的沈确,問道:“沈仙君,你感覺如何?”
沈确慢慢地收回手,俯身到宋十鸢耳邊,低聲道:“我沒事。你如果想知道何禾在這島上留下了什麼,區區三十八個人,一個一個地殺,總會有人說出來。”
“什麼?”宋十鸢聞言猛然側頭看他,神色震驚,她心跳地厲害,耳邊突然響起嗡嗡的耳鳴聲。
“我……”
宋十鸢兇狠地一把扯過沈确的頭發,迫使他彎下腰,她湊到沈确耳邊,眼中有些充血,盯着遠處飄來的雲朵,低聲道:“沈确,師尊、三師兄、袁黯之已經因為我的因果死了,我不想再介入他人因果了。你若想被天道厭棄,放棄修道,你就解了我身上的誓,離我遠點!”
沈确鼻尖是馥郁的香味,他竟有了一絲恍惚,他将頭靠在宋十鸢的頸窩中,伸手不顧她的掙紮攬她入懷,低沉的聲音從她的頸窩中嗡嗡傳出,“阿鸢,我不想在你口中聽見其他人的名字,你早已是我的因,而這個果我一定得得到。”
宋十鸢怒極反笑,反而迅速平靜下來,低聲道:“沈确,你放開我。”未等沈确有任何反應,便用沈确曾經教她的辦法,右手兩指用力向他天突穴戳去。
沈确并不對宋十鸢設防,呼吸猛得一窒,雙手一松,宋十鸢便借機鑽出了他的懷抱,“沈仙君,你入妄了,回去之後找周師叔和夏師叔聊聊吧。”說完,便轉身進了屋子。
沈确收回手,站在原地,白衣無塵,神清骨秀。
黑色綢帶無風自動,周身冷意幾乎凝成實質,沈确握緊拳頭,又頹然放松。綢帶随之垂下,他擡步走向房中。
宋十鸢進屋就看見姜南俯在桌上,不由快走幾步,問道:“姜南,還好嗎?”
姜南擡起頭,額頭沁出冷汗,垂着眼睛,道:“沒事。感覺回到了未修仙前,一時無法适應。”
宋十鸢取出懷中的靈石,點了點頭,道:“這個村子是一個巨大的困仙鎮。修者進了困仙鎮,靈力無法運行,如同凡人無異。困仙鎮不可怕,可怕的是困仙鎮裡可以加入其他邪法。你除了靈力無法運行,其他還有異樣嗎?”
姜南搖了搖頭,問道:“沒想到禁書《道門入門手冊》上的邪陣居然是真的。”
“啊,啊。你看過這個陣法啊,為什麼不試試?”
“蕭師叔說修行不夠便擅自使用禁書上的陣法,容易走火入魔。”
“嗯,是應該聽你蕭師叔的。”宋十鸢将空白符紙置于桌上,含住靈石,輕輕一吸,原先那種靈力貫穿全身的輕盈感并沒有到來。她有些疑惑地将靈石取出,仔細觀察,靈石在她手中發着瑩瑩白光。她不解地“咦”了一聲,又将靈石含在口中,輕輕吸氣,那種美妙的輕盈感仍然沒有出現。宋十鸢有些崩潰,沒想到,困仙陣連靈石中的靈力都不能使用!
宋十鸢默默吐出靈石,泛着瑩瑩白光的靈石帶着一絲水迹落在桌上,在空白的符紙上滾動着。她收回靈石,羞赧地開口道:“靈石中的靈石也用不了。”
姜南搖了搖頭,慢慢站起身,僵着身子跳了兩下,“讓我活動一下。”
宋十鸢沉吟片刻,道:“我不太放心,我要去看一下。”她側頭看了一眼進來的門,一時不想面對沈确,最終還是轉身打開了另一面牆上的窗戶。
姜南不解問道:“你幹嘛?”
宋十鸢雙手一撐便翻身坐在窗框上,一邊觀察情況一邊低聲解釋道:“困仙陣的一個陣點應該就在不遠處,我去看一下。能破最好,若是不能破,我也得知道困仙陣中是否夾雜了其他邪法。而且,金大少和葉仙友情況也不知道。”她轉頭看向姜南,寬慰道:“我身手雖然比不上你們劍修,但是,小時候為了讓我哥哥開心,上樹摸蛋,下河撈魚的事沒少幹,如果大家都是沒有靈力的凡人,我……”說話間,她就餘光瞥見沈确走進屋子,心口猛然劇痛,好像别人狠狠捏了一下心髒,她手下一松,直直往後倒去。
沈确閃身,一把拉住宋十鸢的手臂,穩住她的身形。宋十鸢臉色慘白,咬緊下唇,将頭靠在窗框上,壓下所有的情緒,心中暗罵:該死的魂契。
“沒事嗎?”沈确牽過宋十鸢的手,将靈力順着相交的掌心送入她的體内。
彭拜的靈力輕柔地舒緩着因為魂契引起的痛楚,宋十鸢抽回手,平靜道:“有事,你把它解了。”
沈确垂着頭抿起嘴,一語不發地站在宋十鸢的身後,與剛剛在門外說要殺了所有島民的冷冽氣質全然不同,渾身散發着敗犬的氣息。
“唔。”宋十鸢轉頭看向沈确,看着傲視輕物,出塵絕豔的沈确如同雨夜中找不到路的漂亮小狗,脫口問道:“我要去隔壁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