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夏蟲低鳴
“爺,那夜的刺客找到了蹤迹,但在底下人趕到的時候,立刻服毒,沒來得及阻止。”
傅九頓了頓,“人,沒了。”
秦恭走出官衙大門,手上還有方才從獄中沾染的血迹。
“人沒拿住,還讓人死了,辦事不力,按照規矩罰。”秦恭從袖中抽出一方素帕,擦拭着血污,皺眉。
“秦大人。”官衙大門側邊的樹影下,一頂官轎靜靜停駐,轎簾被一隻骨節分明,膚色冷白的手掀起,一人着绯色官袍從中而出。
随行的仆從提着燈籠往邊上讓了讓,昏黃燈影照映出男子昳麗的面容。
秦恭看見他,停下擦拭的手,“章大人方才歸京,便如此勤勉,深夜至此?”
“不敢當勤勉二字。”章堯拱手,“不過是職責所在。”
“人死了,線斷了。”
章堯上前一步,“雖斷了,卻也非全無線索,秦大人心中,不是已有人選了麼?”
秦恭點了下頭,算是對他這番話的認同。
“秦大人,今夜不妨同審完那要緊的犯人,然後再去臨江樓小酌?這是京城新開的館子,掌勺是江南水鄉來的名廚,手藝别有一番滋味。”
“我離京月餘,甫一回來,倒時常想起前次與秦大人宴飲之樂。”
“秦大人可願賞光?”
“章大人盛情,隻是亥時已過,内子尚在家中相候。”
章堯恍然,擡手輕拍了下額頭,“瞧我,竟忘了秦大人已是成家立室之人,嬌妻稚子倚門相候,是我唐突了。”
“那便不打擾秦大人阖家之樂了。”章堯笑着拱手施禮。
秦恭颔首,徑直登上自家馬車,傅九恭敬地向章堯行了一禮。
馬車随即駛入沉沉夜色,
章家的小厮提着燈籠湊上前,觑着主子的臉色,“爺,您整日操勞,晚膳都未用。臨江樓那邊,酒菜都按吩咐備下了,都是江南的時令鮮物,酒也溫上了,不如......”
小厮剛準備繼續勸,便被章堯擡起的一隻手止住,
燈籠昏黃的光暈在他臉上晃動,方才面對秦恭時的唇角笑意淡去,面容隐在濃重的夜色裡,模糊不清。
過了良久,
他才吐出兩個字,“回府。”
小厮趕緊上前掀開官轎簾,章堯坐上,小厮準備放下轎簾的時候,
“秦恭之妻,哪戶人家的,名叫什麼?”
小厮一愣,他是新近才被提拔到爺身邊伺候的,平日裡這位主子總是唇角含笑,言語溫和,對下人也是從不疾言厲色。可不知為何,小厮就是有些害怕主子。
現在表現的機會來了,小厮也不敢面露喜色,畢恭畢敬地回答:“秦家大爺是四年前同溫家二小姐結的親。”
這件事京城中無人不知,畢竟溫家二小姐是頂替了嫡姐嫁過去的,當年也曾是坊間茶餘飯後的談資,後來是秦大爺雷霆手段,毫不手軟地将幾個為首的好事之人痛打,後來才無人敢胡亂傳揚。
“名叫什麼?”轎廂内傳出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小厮低着頭,“溫家二小姐名溫棠。”
話落,小厮莫名打了個寒顫,他悄悄擡眼,想問爺現在是否啟程回府。
章堯隔着簾子睨了他一眼,小厮示意起轎。
轎身微晃,平穩地擡起。
轎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