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裡果然裝着瓶瓶罐罐,還有木炭和架子,分量不輕。
葉惟歲拎着袋子往回走,正好與匆匆趕來的沈初迎面撞上。
“你沒事吧?有受傷嗎?”沈初抓着他的手,像對待出去玩回家的金貴貓咪一樣,上上下下地看着他。
葉惟歲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沒事,你怎麼又進來了?”
“工作人員在對講機裡說你的行為不安全,袋子砸下來會受傷。”
葉惟歲撇撇嘴,似乎有些不滿:“之前讓人蒙着眼睛進林子怎麼就沒說不安全。”
沈初确認了葉惟歲毫發無傷後,才放下心來,又忍不住多說幾句:“之前那最多就擦傷一些,要是被砸到,可不是開玩笑啊。”
葉惟歲無所謂地揮揮手:“我有分寸。”
“你手怎麼樣?”
沈初伸出包了紗布的手,笑笑:“沒事了,都是皮外傷。”
回到帳篷邊,葉惟歲看到那半桶活蹦亂跳的魚,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剛打了疫苗,不能吃海鮮吧?”
沈初不在乎:“沒事兒都包紮好了,我來把這魚處理了,不然今晚就得餓肚子了。”
“我再進去找找,節目組不可能隻放了海鮮,肯定還有别的吃的。”
沈初不敢讓他再獨自進林子,連忙攔住:“我也不餓,對付幾口就行。”
葉惟歲抿着唇,顯然不同意他這個提議。
突然,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兩人同時回頭看,就看到李明昭和成許從林中鑽出來,有些狼狽。
李明昭一看到兩人,臉頓時垮下來,低罵一聲:“完了,今晚肯定進不了别墅。”
原來,她們一下船就進了林子,想連夜找到通行證進别墅。可在林子裡兜兜轉轉一大圈,隻找到幾個罐頭,别說别墅通行證,連别墅在哪都沒發現,最終轉到了葉惟歲和沈初下船的這個沙灘。
“今晚真的要露宿沙灘邊了。”李明昭歎口氣。
“包裡有帳篷,”沈初說,“在這搭個帳篷,先對付一晚上,明天再找也不遲。”
成許尴尬地笑了笑:“我和明昭……都不會搭。”
沈初開口:“我幫你們吧。”
“我來吧,”葉惟歲起身,“你手不方便,你說我搭。”
拗不過葉惟歲,沈初隻得站在一邊動嘴皮子,李明昭和成許幫着拼接支架,打下手。
葉惟歲學東西很快,加上沈初的講解,一頂帳篷漸漸成型。
李明昭感激道:“謝了謝了,多虧碰上你們。”
葉惟歲笑笑:“沒事,不過……你們可以跟我們換點吃的嗎?我們這有魚,想跟你們換點罐頭。”
成許愣了一下,旋即笑開:“當然可以,這還是我們沾光了呢。活魚嗎?我來處理吧。”
有了李明昭和成許的加入,火也生起來了,魚也弄好了,全程沈初都沒幹什麼,就在旁邊打打下手,空閑得很。
“你們怎麼拿到這麼新鮮的東西啊?”李明昭有些羨慕,“我們才撿了這幾個罐頭。”
“碰到工作人員了,完成任務就給,你們沒碰到工作人員嗎?”
成許搖頭:“之前明昭說有看到燈光,但是每次順着光的方向找過去都沒人。”
李明昭一邊烤魚,一邊不甘心地用竹簽戳着:“我真看見了啊,騙你幹嘛……算了不說了。”
說着,李明昭又很快岔開了話題——大約是兩人先前在這個話題上鬧過不愉快。
葉惟歲下意識看了一眼沈初。
他本在專心緻志地烤魚,但在葉惟歲看過去的下一刻,又一下轉頭,對他挑眉笑了一下,用眼神詢問:怎麼了?
沙灘開闊,月色皎潔,落在他眼底,顯得很明亮。
葉惟歲喉結一動,若無其事地收回眼神。
……
烤魚的香氣漸漸飄散開,四人坐在沙灘邊,開始吃這頓來之不易的晚餐。
李明昭見烤架上還剩一隻魚,好奇問道:“沈老師不吃魚嗎?”
沈初笑着擡了下手:“手受傷了,剛剛打了疫苗,惟歲說最好不要吃海鮮。”
葉惟歲怎麼聽都覺得這話不太對勁。李明昭還在火上澆油,微微拖長音:“這樣啊——”
“明天到别墅就能吃上好的了。”他搜腸刮肚,也隻能找到這一句話應付過去。
一提到别墅,李明昭就有一肚子苦水:“節目組也真是的,有别墅也不讓我們直接住,搞這一出荒野求生,硬要讓我們吃苦。我就知道這通告費不是這麼好拿。”
成許笑了笑:“就一晚上,很快就好了。明天最後一天錄制,肯定能進别墅。”
李明昭垂着眼吃魚,沉默好一會才道:“你過了這麼些年富貴生活,還挺看得開啊。”
成許笑意微淡:“一個晚上而已,還有帳篷住,條件挺好了。”
沙灘空曠,兩人的說話聲清清楚楚地漫開。
沈初看着這簡陋的露營環節,忽然意識到——對葉惟歲來說,錄制的這幾天,大約算是苦日子了。
當年他們上島時,是葉惟歲直接包了一輛遊艇過來,上島前還有當地專門的工作人員來清理過小島和别墅。他們直達島中央的别墅。
心思浮動間,沈初下意識轉頭看葉惟歲。
他微微低着頭吃東西,修長的脖子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看着就該是衆星捧月的高嶺之花,矜貴,漂亮,不沾塵土。
沈初忽然意識到,葉惟歲經曆的一切謾罵,所有不好的東西,都是他沈初帶來的。
如果他沒有招惹葉惟歲,葉惟歲不會被那些瘋狂的粉絲辱罵至今。
火光跳躍間,葉惟歲察覺了身邊的一道視線。
他想了想,很無奈地伸出手:“喏,給你吃一點吧。”
沈初看着眼前的烤魚,又看了眼篝火照映下的葉惟歲,眉目清晰,唇上還沾着零星的一點顆粒,生動漂亮。
很慢的,沈初低頭咬了一口葉惟歲的烤魚。
可他是個自私的人,事到如今,仍然不想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