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石榴、曲長水、五萬和兩個守衛先後進入關押賬房先生的房間。
他背手面對牆壁站着,雙手雙腳的鐐铐早已掙脫。五萬和兩個守衛立刻擋在程石榴和曲長水前面。
賬房先生:"不用怕。我沒想逃,也沒想傷人。鄙人姓袁名航,字慶山。歸于八王爺麾下。"
五萬震驚:"你是八王爺的人!"
曲長水冷冷的目光,示意五萬把一旁推倒的椅子扶正,示意袁航坐下。
程石榴:"袁先生,肆七五零有何深意?"
對方踱步走上前:"程小姐别急,我有很多話要和曲少主講。"
隻見他"撲通"一聲跪在曲長水面前,大喊一聲:"曲少主,求您了,救救我們家王爺吧!"
袁航把頭磕得崩崩響,再擡起來的時候眉心都滲着血,曲長水伸手将程石榴攔在身後,仍然不發一言。
袁航:"我本受王爺之命去調查私鹽案,改名換姓改身份進入人族地界,發現兩族賊人早就狼狽為奸,裡應外合一起賺黑錢。我剛找到證據,王爺他……他就被禁足了。我隻能隐忍下來,這一隐忍就是八年。這八年少老闆可沒少掙,他能買通的遠超你們想象。剛才來營救他的靈獸族就是證明。曲少主我觀察過您,您比您的表哥曲長順更加心機深厚,求您了,您一定能救王爺。王爺他無心謀逆,隻是太子--"
曲長水:"無心?他無心?他無心會派你查私鹽攅證據?要鹽巡檢幹什麼?要監察司又有何用?給他藩王頭銜,讓他擁兵八萬在玉門關守國門,他把手伸進内陸、伸進定北苑又意欲何為?我既然心機深厚,就懶得聽你瞎扯!"
袁航愣住了,眼睛不自然地眨巴了幾下:"你表哥可是忠心--"
曲長水:"所以他被逮了。我還沒找你們算賬,你倒倒打一耙。清君側,還是把君清,你的王爺心裡有數。我可管不着。但是枯葉毒素這件事我管定了。現在什麼時候,你睜大眼睛看看,百廢俱興,還搞這種不知輕重的騙術!還膽敢妖言惑衆!你們如何得民心?!這十年,平民最無辜!"
袁航膝蓋跪地前行,被五萬攔住:"這不關八爺的事!運枯葉毒素我也是反複查看賬本才看出蹊跷!"
程石榴提醒:"袁先生,肆七五零?"
袁航:"是月壤。"
程石榴驚覺:"不可能。那是傳說!"
袁航:"程小姐我知道您對土壤頗有心得。月亮誰也上不去,但是它能自己掉下來。"
曲長水明白了:"去年九月,流星頻繁。有幾顆未燃盡的還砸到農舍。"
袁航:"還有一顆殘隕落到了遺落影域肆七五零區域。敢問程小姐,如果你知道這個消息,你想想張家花房、王家、劉家還有慕容家會不會重金聘勇士冒險去取土。"
程石榴接受着他們的目光,輕輕地點頭,她面對曲長水解釋:"月壤内有非常稀缺的微量元素,并且營養豐富。不過它更誘人的特性是保鮮。就像我們賣花苗帶着土壤,可以保水保肥保花根。毒素不像幹肥穩定,很容易揮發,所以毒藥一般都是固體錠狀。如果非要包在月壤裡才能易地運輸,這麼看來枯葉毒素是無法凝固成錠狀,還無法提取濃縮!對!一定是這樣。"
程石榴沉寂在她自己思考裡,來回輕輕踱步:"毒素、丹丸的曆史可追溯,也有完整的發展史,箐純法、蒸餾法、從大體積到小體積,步步提純。這才發展到鶴頂紅,鸩酒--
五萬也跟上了邏輯:"還有抹在箭頭上的毒。"
程石榴:"對。都是提純過的毒藥。如果要用月壤來保鮮運輸,隻能說明體積大!把那些賬本都收好--不,袁先生,您肯定知道一共多少箱!"
袁航愣了一下,轉而全是欽佩的目光:"程小姐聰明,沒有袁某,您光看賬本也能算出來的。我都交代了,也結束了。"
袁航突然大叫一聲,蹲了下去。五萬和幾個守衛上前拉他。
曲長水護着程石榴往後退了幾步,冷冷看着眼前一切。
程石榴看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五萬叫喊起來:"不好了。他咬碎了牙齒,牙齒裡有毒素。快,撬開他的嘴!"
程石榴震驚地看着,同時也知道這位叫做袁航的賬房先生沒救了,能藏在體積如牙齒大小内的毒素一定是精純又濃縮的,如果他一心想死,很難再救回來。
五萬伸手解開他自己的腰帶卡住對方的唇齒,對方哇哇大叫,指着曲長水鼻子罵:"狼心狗肺的東西!你表哥待你如親兄弟,你卻觊觎他的少主之位。他危難之時,你躲在後面一句話都不敢說,還不如你的那個表弟長風親厚。我真是看錯了你!程小姐你所托非人!我勸你好好看透這個道德淪喪、陰險狡詐--"
他說得唾沫橫飛、搖頭晃腦,可曲長水面色如常,五萬和兩位守衛死死按住他。
曲長水直接拔出腰間匕首,用匕首把柄硬生生撞進他口中,趁其幾分震驚之餘,左手手指立刻把一顆膠囊毒藥連帶兩顆牙齒生拔了出來,最後一拳打在袁航的鼻子上,鼻骨斷裂,鼻血噴湧。
可曲長水用賬房先生自己的雙手去捂住後者嘴,壓他跪在地,嗚嗚嗚咽,大口大口的鮮血熱流湧動,卻逼他一滴不漏。
程石榴突然開了口:"可是你口中的惡人救了你,你馬上能感覺到喉嚨被血液堵住,整個氣管通道也被死死堵住,肺部瘋狂渴求氧氣,可得到隻有鼻腔和喉嚨裡火燒火燎的窒息感,随後便是濃郁的血腥味。因為血漿自帶一定的解毒功能,更貴的是,血漿自帶強大的凝血功能,能将毒素迅速凝在血塊中--"
曲長水一松手,袁航吐出大口大口如杏仁酪一樣的凝固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