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跨越軌道趕過來的矢野雙眼微微睜大。
“沙......沙織。我的名字是,伊藤沙織。”她的眼中蓄滿了淚水,“真的萬分抱歉!給您添了那麼多麻煩!我......”她有些語無倫次了。
矢野喘了口氣,向兩人亮出自己的警察證:“我是東京都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強行犯搜查三系的警部補,矢野春樹。伊藤小姐,有力氣站起來嗎?我扶着你,來,我們先到邊上去,能和我講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隻有那名黑發青年盯着軌道上那個早已看不出原樣的面包殘渣,若有所思。
“發生了什麼事!”負責在車站值勤的警官也匆匆趕了過來,是一位臉頰帶有小雀斑的年輕警察。
了解到這裡發生的事件始末後,他無奈地叉着腰開始嚴肅批評教育——沒想到幾人中被最嚴肅教育的,反而是身為警部補的矢野。
因為他剛剛縱身飛躍電車軌道這一幕——雖然看起來很帥,但着實将周圍的乘客們吓得不輕,小雀斑警察都已經開始發愁自己今天到底要上交幾份報告書了。
“所以,矢野警官,雖然您是前輩,但您這樣的行為真的會給我造成很大的困擾。”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事态緊急嘛,啊哈哈,抱歉抱歉。”矢野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雀斑警察依舊闆着臉看着他。
“我錯了。”矢野立刻收了笑容,嚴肅道。
“給。”一旁的黑發青年向他遞來一塊幹淨的手帕。
矢野有些不明所以,直到黑發青年伸手指了指他的臉頰。
哦,原來他剛剛太過着急,不僅将他的三明治失手丢進了軌道裡,連蛋黃醬也全沾在臉上了。
于是矢野客氣地接過青年的手帕,并承諾回家後會好好洗幹淨的。
黑發青年卻隻是擺擺手,示意自己已經将手帕送給他了。然後,他開口道:“兩位警官先生,如果這裡沒什麼别的事的話,那麼我就先走了。”
畢竟他隻是路過這裡。得到許可後,他便離開了,手裡依舊拿着那張地圖。
“已經沒事了,都散了吧。”值勤的其他警員們也将周圍的人群疏散開。
矢野在一旁的自動販賣機裡買了兩杯熱咖啡,回來的時候,坐在長椅上的伊藤沙織仍在小聲啜泣着。
“熱咖啡,您想喝嗎?”
“謝謝您。”她擡頭看向矢野,伸手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接過了一杯熱咖啡。
矢野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伊藤小姐,請問您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我......因為我的原因,我不得不和男朋友分開了,”說着,伊藤沙織又低低地哭了起來,“可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不知道我以後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這樣啊......”
從她那雙痛苦掙紮的雙眸中,矢野能夠看出來,盡管嘴上說着喪氣話,伊藤小姐仍有着對于“活下去”的強烈渴望。
她隻是需要幫助,需要一位能夠将她從搖搖欲墜的懸崖邊拉回來的好心人。
這個早晨,矢野和她聊了很久。
伊藤沙織也從一開始的低沉失落,轉而慢慢打開了話匣,和他聊了許多自己的事。
最後,矢野還拿出随身攜帶的紙筆,寫下一串号碼并撕下遞給她:“伊藤小姐,這是我的手機号。如果有需要的話,您可以随時撥打這個号碼。”
“诶?會不會太麻煩您了!”伊藤沙織面上有些緊張,但更多的似乎是驚喜。
“不會。”矢野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一般情況下,矢野絕對不會将自己的私人号碼給一位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但是......太像了。現在坐在他面前的這位伊藤沙織,和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孩,太像了。
他沒辦法對着落淚的她坐視不管。
或許将自己的号碼留給她是個愚蠢的決定,又或許不是。
看着面前的伊藤沙織認真地将他的電話号碼保存進通訊錄,又小心地把那張寫有号碼的字條收進包裡,矢野心想:或許他的這個決定還是第二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伊藤小姐,”他再次對着伊藤沙織叮囑道:“以後千萬别再做這種傻事了。”
“我明白了,真的十分抱歉。謝謝您能陪我聊這麼久。”伊藤沙織又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伴随着站台語音的播報,不知矢野已經錯過了多少班次的電車終于又到站了。
為了多少挽救一下自己今日本來安排好的行程,矢野告别了伊藤沙織,從遠處的地下通道跑回對面的站台上了車。
車廂内,透過車窗,他看到站台邊上的伊藤沙織正面帶着有些羞澀的微笑,朝他揮手告别。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今天的舉動多少能改變這個女孩今後的一生,哪怕隻能起到一點點作用,那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