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滿面春風的說完後,便大手一揮,他的兩個跟班就擡了個長條形的東西上來了。
冷妙清微微挑眉,張婆和她孫子殺死土匪在他意料之中,現在竟然還有戰利品嗎?難不成是什麼錢财珠寶?她的興趣瞬間就被吊了起來,腰闆也挺直了許多。
“現在,就讓我們再次用最熱烈的掌聲,請出張婆和她孫子來掀開戰利品上的蓋布,并為我們講解她的屠匪經曆!來,大家一起來,熱烈鼓掌!”
村長帶着衆人使勁兒鼓起掌來,然後又轉過身,樂呵呵的把張婆攙上了台,後面還跟着一個心不在焉的瓜兒。
張婆顫顫巍巍站在台上,身戴紅花,與滿是灰塵的衣服顯得對比鮮明。
她笑的局促又腼腆,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等衆人掌聲平靜下來後,她才笑眯眯的彎下身,唰地一聲利落掀開了布。
等布下的東西露出了全貌,冷妙清瞧清後,瞬間爆發出了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我還以為是什麼金銀珠寶,哈哈哈哈,真是我格局小了,原來是這個!”
破爛的小台子上,赫然躺着一個高大的男人,胸口插着一把小刀,周圍衣服被血染得發黑,下身雖不見利器,卻同樣被染的發黑發暗,衣物凝固僵硬。
冷妙清笑的腰都直不起來,周圍村民也是驚歎不已,連連贊歎張婆人不可貌相。
而一旁的顔瑞雪衆人,則是震驚的看着台上的張婆,僵硬的土匪屍首,狂笑不止的冷妙清和贊歎不已的村民們。
他的眼中,隻有震驚而沒有贊歎,非要說什麼情感,就是一些不可理喻和不可思議之情。
台上的張婆見大家如此震驚,笑的便更加不好意思了,長滿皺紋的手擡起捋了捋鬓發,又慢慢放下。
她佝偻着腰,笑容可親得很,聲音也十分慈善和藹,沒什麼威脅力。
等大家的掌聲漸漸平息了,她才慢慢開口:“其實,能夠殺死土匪,我也很震驚。畢竟大家也知道,我家老頭子、兒子、兒媳,他們都是死在那群土匪手裡的,沒一個成功逃脫。所以我也沒對自己抱有多大希望,更何況那時身邊還帶着一個瓜兒。但是老話又說,凡事總要試一試,才知道有沒有可能嘛。”
張婆年紀大了,講一段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她頓了頓,便繼續開口:“所以當那五六個土匪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先顫顫巍巍的跪下來,求饒啊,哭泣啊,掏錢啊,總之就是裝的很害怕,裝的很弱小嘛。”
“其實我心是裡很無趣的,畢竟打劫這種東西,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嘛,我比他們都熟悉流程。我隻想希望土匪動作麻利點,要麼今晚他不用吃飯,要麼今晚我和瓜兒不用吃飯。”
張婆笑了笑,然後繼續開口:“當時那個土匪說隻要我把錢乖乖交出來,就會留我一命,我一聽就知道,他是在雞屁股拴繩子——扯蛋。所以我就先說好好好,然後再突然卧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讓他幫幫我,說我有羊癫瘋,經不住吓。”
“我是個老太婆,老的牙都掉光了,他自然就沒有懷疑,隻罵了一聲死老太婆,就一個人走上前想從我懷裡掏荷包。”
張婆笑眯眯的看着大家,咂了咂嘴,繼續說道:“等他走到我身邊,我立刻就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菜刀,趁他還瞪着眼睛像見了鬼似的看着我,還沒反應過來,我就立刻抓住他小弟弟,像砍白菜一樣使勁砍了上去。你們别說,他有點小,我還差點沒找到。”
台下爆發出一陣哄笑聲,張婆在台上也樂呵呵的,眼睛眯的都看不見,一笑便露出幹癟掉光牙齒的嘴。
“隻是可惜,我力氣小了些,隻讓他淌了些血,卻沒送他歸西。他被砍後也當即就踹了我一腳,把我踹倒在地,我胸口現在還青着呢。”
“他在那兒原地打轉,滋兒哇啦的胡亂鬼叫叫,喊着要殺了我,我也被他踹的躺在地上直不起腰,一時還真沒了辦法。可就在這時候,原本一直站在一邊一聲不吭的瓜兒見我到底起不來後,立刻就憋着臉跑上前,也用力回踹了他一腳,替我報了仇。”
一直自顧自的玩樂的瓜兒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停下手中玩具擡頭看了張婆一眼,很快便又低下頭,自己玩的不亦樂乎。
張婆摸了摸他的腦袋,繼續講到:“那土匪被還沒自己腿高的瓜兒踹了後,越發氣急敗壞,當即就抓住瓜兒的後衣領把他拎了起來,将他提的高高的,與自己平行。”
“這土匪也是莫名其妙,将瓜兒拎起來後什麼都不幹,就一個勁兒的罵他,吐的我家瓜兒臉上滿是口水。瓜兒仍是無動于衷的被他吐口水,等他講得累了,開始拿刀時,瓜兒這才不緊不慢的從懷裡抽出一把長刀,在他的注視下把刀送進他胸膛裡。”
“他倒下之前,眼睛裡滿是見了鬼了。一個老太太帶菜刀就算了,為什麼一個黃毛小兒懷裡也藏着長刀?自己痛失小弟弟就算了,還能不長記性到再次被捅一刀?死後再砍他小弟弟不好嗎,非要讓他在生前忍受這種屈辱?”
“事後我想了想,其實這事兒也說來好笑,如果他不把瓜兒拎起來,瓜兒頂多砍砍他的腳,現在他把瓜兒拎起來了,瓜兒就在他的幫助下順利送他歸西了,沒有一點偏差。’’
“也許,這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緣分吧,瓜兒和他短暫而深刻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