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本是一對普通師徒,但是我生的容貌俊秀,豐神俊朗,所以從你見我的第一面便對我心生愛慕,屢次三番追求我不成之後,假借師父之名對我霸王硬上弓。我本是清白之身,被你玷污之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又繼續威逼利誘,我不得不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做起尋常夫妻來。百年恩愛之中,你我二人也生出些真情實義。隻是現如今你被仙界發現色心大發,強迫徒兒,于是被貶下凡,失去記憶,我追随你來到俗世,隻等你恢複記憶,我們便可返回仙界。”
冷妙清:一滴淚猶挂腮邊,震驚的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殷凫繼續:“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親你一口你就全都記起來。”
說着就爬着梯子往冷妙清身邊擠。
冷妙清一手捏着被子,一手極其自然的呼了上去。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一掌作罷,她又害怕的把手縮回了被子裡。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那麼自然的打上去了,但是現在還是害怕多一點,雖然面前這個古裝男鬼說自己不是鬼是她的什麼徒弟。
古裝男鬼被一巴掌打得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師父你什麼都記得是不是,你是不是在騙我。”
冷妙清還有點鼻音,小聲開口:“不是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打你真的很不好意思……另外你确定你要找的人是我嗎,我就是個普通學生诶。”
古裝男鬼摸了摸自己的臉:“是你沒錯。”
片刻之後,二人已經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聊天了。
冷妙清從小冰箱裡拿了包酸奶給殷凫敷臉,又重新爬回上層的床,殷凫則坐在下面的椅子上。
冰箱大一大二還私藏着躲着宿管阿姨,現在大四已經沒人管了。
她坐在床上低頭和殷凫好奇的聊着:“你說我是你師父,要在這裡渡劫,渡完才能上去?”
殷凫握着酸奶敷臉,點頭:“嗯,是這樣的。”
“還說我們已經做仙侶三百年了,是我苦苦追求你你才答應的?”
殷凫又飛快點了幾下頭:“嗯嗯,是這樣的!”
“還說我每天要親你三次,對你說一百句好話?”
殷凫紅了耳朵,更加積極的點頭:“嗯嗯,你可不能忘了!”
冷妙清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天花闆:“我談戀愛是這樣的人嗎,我怎麼沒感覺呢。”
殷凫飛快的瞟了她一眼又把頭低下:“你今天還沒親我,也沒和我說好話呢。”
話語裡有些期待。
冷妙清聽懂他話裡的意思,有些尴尬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其實我現在還沒接受你的存在……三分鐘前還在考慮要不要報警有人闖入女生宿舍,但剛剛有人來借吹風機卻對你視而不見,我才确信你不是人這個事實。”
“至于和你說好話以及親……這個真的太快了,讓我緩緩吧,十分鐘前還在處理我被拒絕的簡曆呢。”
殷凫沉默的點了點頭,小聲說道:“那落下的好話和親……都記着,出這個幻境前你都得補償給我。”
冷妙清尴尬的又是一笑:“哈哈……行吧。”
十分鐘之内,冷妙清已經接受自己的新人設和宿舍裡冒出來的一個古裝男鬼,雖然不應該叫男鬼,但他的氣質太過于幽怨,叫男鬼比較合适一些。
冷妙清對于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一向接受度很高,她挺開心的,反正說到底要麼是見鬼了,要麼是她最近快畢業了精神壓力太大,直接精神分裂了,這都不是什麼大事兒。
她繼續和古裝男鬼聊天:“你說我下凡渡劫,渡什麼劫?情劫嗎?”
畢竟小說裡都是這麼演的,神仙一渡劫就是渡情劫,渡的六界大亂,蒼生倒懸的,好像不談戀愛就得死。
聽到這話,殷凫鼻子裡哼了一聲:“你不用渡情劫,你的情緣就是我,不會變的。”
“哦,好吧……”冷妙清有些失望,主要是她想不出除了情劫還有什麼劫難要渡。
“那是什麼劫難呢,怎麼才算是渡劫成功呢?”她擰起眉頭思考過去讀過的狗血仙俠小說。
上一次冷妙清在幻境裡搶他配劍殺死一人又墜樓而亡的場景在殷凫腦子裡出現,他皺眉開口:“死劫。”
冷妙清吓的咬了一下舌頭:“死……死劫,這個就有點嚴重了吧。”
殷凫環視了一下周圍,終于問出一隻想問的問題:“師父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
冷妙清也環視了一下這個上床下桌的四人小宿舍:“這還能是哪兒,二十一世紀的大學宿舍啊,你剛下凡,不理解很正常的。”
殷凫搖了搖頭:“不是的,六界之内,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和上次一樣,怪異奇特。”
冷妙清咀嚼殷凫的用詞:“六界、上次?真的好像小說裡的台詞。你說還有上次,我上次渡劫成功了嗎?”
殷凫看着她沒說話。
冷妙清尴尬的又笑了笑:“我明白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又歎氣:“怎麼感覺我做神仙混的也一般呢。”
殷凫起身走到她床下,擡頭:“沒關系的,這次我會陪着你的。”
冷妙清扭頭看向他,真摯感謝:“哇,你人還蠻好的诶,謝謝你~”
殷凫臉上剛消下去的紅暈又慢慢升起——真的有必要出這個幻境嗎。
自從知道自己有死劫要渡之後,冷妙清就變的格外警惕敏感,出門非必要不打車,宿舍裡的違禁電器也都收了起來,看見有人搬大型物品都離得遠遠的,生怕砸着自己。
殷凫多次想向她解釋不是這種死劫,可屢次開口卻說不出話來,最終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說沒事兒。
今天冷妙清又約了兩個面試,殷凫和她一起坐在地鐵最尾部的車廂——這裡幾乎沒人,她小聲和殷凫嘀咕不會有人把她當瘋子。
“面試官您好,非常榮幸能夠參加此次面試,我叫冷妙清,就讀于……”
雖然有死劫懸在頭上讓她提心吊膽,但冷妙清現在更需要擔心的接下來的兩場面試,她不希望“死劫”的“死”是找不到工作餓死。
殷凫聽她将這段詞念了一遍又一遍,知道她這是在準備去别人家做事,去之前還要介紹自己,才能得到那份活計。
她表情說不上好看,臉色也苦,是那種實實在在摸得着的苦。
怎麼辦啊,要是面試沒成功怎麼辦啊,現在準備考公考研也來不及了,明明上大學前也看了好多如何規劃大學生活的文章和視頻,怎麼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呢。
她又深吸一口氣再歎出去,到了站點後毫無希望的刷卡出站,然後按照招聘軟件的指引前往面試的大樓。
殷凫第一次看這麼青澀的冷妙清,對面的人問她知道這個崗位的工作職責是什麼嗎,她結結巴巴的說了一些,然後對面的人笑了一下,卻頗有耐心的和她解釋了起來,和冷妙清所說的天差地别。
又問她薪資期望是多少,低頭看她填的面試表,說:“四千啊,不算高。”
冷妙清真的不知道算不算高,也不知道四千夠不夠她在這個新一線城市活的下來,她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總而言之,在面試之後,她發消息問對方面試結果時,對方一直是已讀不回。
三天後她才明白這是拒絕的意思。
淩晨四點,宿舍裡還是隻有冷妙清一個人,室友已經放棄考公了,雖然她也沒怎麼準備,隻學了一個月不到。
她和另外一個室友找了一份工作,冷妙清問她們工作是什麼,聽到回答後隻洩氣的沒了聲。
室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似乎是安慰自己也安慰她:“哎呀有份工作就行了,别那麼挑。”
冷妙清不理解一份底薪三千的銷售為什麼會需要讀四年大學,更不理解這和他們的專業有什麼關系,總之沒人給的了她答案,她隻是不斷收到被hr标記不合适的信息。
現在宿舍裡又隻剩她一個人了,她還是在換着招聘軟件挨個刷,但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想找什麼工作。
殷凫悄沒聲兒的走到她床下,開口:“找不到活兒幹嗎?”
冷妙清捧着手機:“嗯。”
“那怎麼辦?”
冷妙清眉頭皺的更厲害:“就是不知道怎麼辦,才煩。”
完全找不到人給建議,她是家裡面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第一個吃大學這個螃蟹的人。
哪裡能吃哪裡該丢掉,哪裡味道最好,沒人告訴她,她被蟹殼刺的手疼,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殷凫見自己說話惹得她心煩,踟蹰了半晌,又重新開口:“你會找到活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