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了眼的淩塵呢喃着:“穆舒,我知道你會開門的。”他微弱的閉上了幹裂的唇,沉沉睡去。
溫潤甜蜜,淩塵聞到了久違的桂花香,嘴裡還有苦苦的怪味,好像是草藥?好燙,猛咳,噴了出來。
睜眼,他看見林玥滿身湯藥。此時他已經在古香古色的卧房軟床上躺着。
“謝謝你的回報!”林玥有點生氣的把端着剩下的那碗湯藥放在床頭,走到穆舒身邊耳語。
卧房裡古樸簡約,有張古舊的圓桌,那裡坐着穆舒。頭挽玉钗随雲髻,耳吊碧玉月牙彎,絨白披肩,一身清藍翠紋裙,正品一盞最愛的桂花茶。
淩塵發現自己使不上力,裸着上身,微弱至極的喊出:“穆舒……”
“你好意思直呼其名?看光了舒兒的身子,這次你要厚着臉皮來以身相許嗎?”林玥語露不快。
淩塵費力辯駁,聲音小得可憐:“誰知道她在山下湖裡洗澡?我也在洗澡,啥都沒穿……我也被她一覽無餘啊,扯平好嗎?何況她都不計前嫌開門救我了。”
穆舒有點臉紅,垂眼沒有看他,一直盯着圓桌上的那把彎牙短匕。
林玥狠扣掌心憤憤不平:“你不是死皮賴臉?看看穆舒給你的藥方,上面清楚寫的是一年之内帶回所有藥材。現在都兩年了,你弟弟隻能等死了,你為何不走……”
“小玥,你先回房吧。我會處理的。”穆舒感覺林玥有些激動,打斷了她的話,林玥不甘心,白了淩塵一眼走出卧房,合上了門。
在合門後,林玥的神情有些失落,好久不見,應該好好對他,為什麼還是說了這些氣話,果然我還是放不下。
淩塵奮力想起身,卻感覺胸部悶疼,他看見穆舒直視着自己。
“剛剛你喝下去的是七味凝氣湯,藥性剛烈,一時半會你是無法随意移動的。”穆舒拿起桌上的匕首仔細端詳起來。這是一把銀刃利匕,金絲楠木柄上有精細的雕刻,柄底刻有一個字。
“我弟弟還有救,你一定可以救他的!”淩塵堅信這一點。兩年前,他帶着中毒半死的弟弟到處求醫,醫師藥師都束手無策,淩陌也好像成了植物一樣,失去了神志,大家都說隻能等死了。就在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一個雲遊的神醫告訴他,去郦昭山,那裡有位妙用毒術的姑娘,可以救活你弟弟。
“如果你早一年帶回這些藥材,是能救活你弟弟的。不過你一去就是兩年,現在很難說……”穆舒搖頭歎氣,語氣真誠。
淩塵扣住床沿拼命用力,坐起上身嘶喊:“那林玥呢?當初她比我弟弟危重太多,她都幾乎死掉了,現在她活的很好啊!”他知道是穆舒将垂危的林玥起死回生的。肩部的傷口再度撕裂開,鮮血沁出紗布。扶住胸口,刺激太強,眼裡泛起一層漣漪。
穆舒蹙眉:“再失血,你也危在旦夕了,那就真沒人救你弟弟了。你告訴我這把匕首是誰留下的,我就想辦法救他。”
他哭喪的表情翻臉就笑了。
“在沙漠,我與越氏家族的四豈治搏鬥時,寒裳留下的。”滿頭大汗地說完。
“嗯,我會想辦法救你弟弟的。你好生休養吧。”穆舒拿着匕首,若有所思的走了。
刀子嘴豆腐心,還單相思,以後難嫁呢!淩塵咧嘴一笑,疼的呲牙,還是躺下身去。想想漂泊多年,那時帶着弟弟來到這裡求助,就是這個桂花芳香的季節,得知有救後,如釋重負。
除了弟弟,她又何嘗不是牽挂的對象?
前年。淩塵也來到過這裡。
第一夜,伴着淡淡花香在這裡安穩的睡了。
這裡的花香,讓他沉醉。
第二夜,他怎會不記得那夜?幽月蒙雲,晚風涼爽,放下心裡的包袱,前所未有的舒暢,出院散心。在轉出一片竹林後,發現了微波蕩漾的湖泊。清澄明亮,褪去了所有服飾,步入湖裡想痛快的暢遊。
水很涼,涼到了骨子裡,但很舒服,讓人清醒。竹林沙沙作響,微風拂面,宛若洗刷掉身上的所以冤屈。他覺得自己是徹底明淨的,随即,埋頭潛水,似乎水裡有什麼?他很仔細的看,發現竟然是一名裸身女子。
膚白如雪,腰細如柳,身材嬌小,但胸臀豐滿凹凸有緻,長發浮漂散在水中,纖細的身子微微蜷縮,眼睛是閉上的,半懸浮在湖水中心,并沒有沉入湖底。
不會死了吧?淩塵浮上水面,猛的擡頭以為是錯覺,但再次潛入水底,還是看見了那名女子,輕柔的如同一簇棉花,輕捏就會受傷,頓時心生憐憫,有種心疼的感覺。
不會死了把?這個念頭再度浮現,顧不上許多,快速遊去,一把環抱住她。這一抱驚吓到了女子,她瞪大眼睛再也憋不住氣息,有氣泡從她嘴裡滾出飄走。她極力想推開淩塵,也許是嗆水身子越來越沉向下沉去,失去推開的力氣,表情難受。
淩塵見她快要溺死,俯身親吻了她的唇,為她換氣,真似棉花般柔軟,有股淡淡的甜膩,尤其像一種花香,比如桂花。
女子無力,感覺好點了,看清了眼前這個奪吻的男人,烏發濃眉,深幽的雙瞳裡平靜如水,俊美的讓人驚歎。眼熟但想不起來,臂膀寬闊,手臂結實,赤身光溜,也不敢多往下看。
淩塵摟着奄奄一息的女子浮上水面奮力遊去岸邊。上岸了,才發現對方是穆舒,有感冒犯,淩塵轉身把自己丢在岸邊的衣服遞給她,再沒看一眼。
穿上衣服後,兩人有些尴尬,一句話也沒說,各自回房。
穆舒的房間燈亮了一夜,她對這個闖入她生活的男人,措手不及,臉燙的能煮熟雞蛋,一想起他居然還會有心跳的感覺,可是她覺得自己的心早就被冰封起來了。
她決定遏制住自己瘋狂的念頭,其實算不上瘋狂,她有點喜歡淩塵,也許是因為他長得帥。她想起一個人,覺得對不起他,那是她的青梅竹馬,那是她苦苦單戀的對象,那是她放在心底的人,也是她一直在尋找的人。她在心裡暗暗的想,對淩塵應該隻是有點喜歡,對那個人應該才是愛,這麼多年一直在沒停止過對他的想念。
淩塵回房後,很快就睡去了,有種甜蜜的感覺,這讓他無法忘懷。
這裡的人,也讓他沉醉。
第三夜,穆舒在桂花樹下請他喝茶,是新鮮桂花泡的茶。清香撲鼻,他心情大好,穆舒向他講述了一個單相思的故事,他心裡暗自難受,隻好使勁喝茶,整整一壺茶都被喝的幹淨。
他以為那是因為自己喜歡桂花的清香而已。
……
直到第五夜,拿着藥方的淩塵準備離開。他說,會通知友人接走自己的弟弟,一年之内找齊這些藥就會來找穆舒。
那天,穆舒眼看淩塵離開,手持長刀,風飄白衣。
誰知兩年後,才找齊藥材。對于淩塵來說,他已經傾盡全力了,隻是藥方上的十五味藥都是千難萬險,可遇不可求的。
九月,就會懷念這裡的桂花樹,會懷念這裡的桂花茶,可能也會懷念這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