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 小阿寶的公安皮帶纏住消防栓，水流沖開鋼架。顧清讓的婚戒卡在閥門，周硯白突然咬破指尖，在灼熱鐵壁畫出血色分子式："當年解毒方…"磺胺結晶自浪琴表裂紋抖落，"混進冷卻水！"

洩壓閥突噴蒸汽。雲驚鴻的八角巾勒住失控的管道，武旦舊疤在灼浪中綻裂："娃娃們退後！"她踹開閥門的刹那，老裁縫的陰丹士林工裝裹住洩漏口，縫紉針熔成紅星墜落。

"九哥…"陳九的胡琴弦自光榮榜垂落，弦上淬着當年孔雀膽的幽光。顧清讓在濃霧中瞥見父親手劄——"急火攻心，慢火養魂"的墨迹遇蒸汽不散，在鋼梁間浮成路标。

周硯白将解毒劑拍進控制台。鍋爐壓力驟降，儀表盤青黴菌落褪去菊紋，綻出五星圖案。瓦西裡的抗議書在菌霧間自燃，燒出"向老藥工學習"的火字。

慶功宴擺在新建車間。小阿寶的奶娃裹着陰丹士林襁褓，蘇曼卿的聽診器貼着孩子心口："這心跳…多像當年玉佛寺的梵鐘。"雲驚鴻的滇劇新腔穿梁繞柱："原來姹紫嫣紅開遍，都付與這——中西合璧藥香濃！"

月光漫過鍋爐房。顧清讓在耐火磚前拾起紫砂铫碎片，铫底刻着周硯白新錾的"雙法春"。周硯白的中山裝披上他肩頭，兩人走過冷卻塔——蘇聯專家的伏特加酒瓶插着三七花，在夜風裡叮咚作響。

"顧清讓同志…"周硯白忽然在光榮榜前駐足，婚戒抵住對方掌心的提案書，"這公私合營的制藥廠…"

廠區喇叭播放《我的祖國》。紅領巾們圍着瓦西裡學俄語單詞，老裁縫的縫紉機踩出喀秋莎旋律。雲驚鴻的八角巾拂過玻璃窗，滇劇唱詞映着小阿寶懷裡的嬰孩。

顧清讓展開珍藏的戲票。梅蘭芳的钤印旁，周硯白用磺胺藥水寫着："慢火熬得真滋味"。忽然有童聲齊誦牆頭新标語——"急火攻敵寇，慢火養民魂！"

夜班汽笛驚起宿鳥。周硯白腕間的浪琴表徹底停擺，裂紋裡綻放青黴菌的熒藍星光。顧清讓的婚戒在冷卻水裡浸過，從此在提案書上落款時，總泛着溫潤而堅韌的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