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占工作内存。”吳旗擁不假思索地拒絕他,并提醒道,“趕緊寫。”
檢查完常巍的公式,吳旗擁又讓他自己看線性代數的第一章,行列式:“第一章入門很簡單,前面那些展開式看得懂就看,看不懂跳過,知道A和E是什麼了,後面的公式也好理解,代數餘子式可以放到公式後再看,那個是基礎的計算工具之一。”
又是沉默的十五分鐘,常巍已經開始試着在草稿紙上複寫公式,加深印象,隻不過到後面越寫眉頭鎖得越緊:“我……這A*、A^T和A^(-1)我好像記混了。”
無助再次浮現在常巍的眼裡,吳旗擁拿過他的筆,一次寫下:“這個可以先記A*,A*是A的伴随矩陣,你在看公式,AA*=│A│E,有E。”
說着,吳旗擁在紙上寫下:有E。又在下方寫下兩個字:友誼。
“你聯想記憶,朋友——伴随——友誼——心。”說完,吳旗擁舉起手,食指在上微曲,拇指朝下,雙手合在一起,朝常巍俏皮地比了一個心。
“……”常巍小幅度後仰,這顆心有點攻擊性的噢……
躲又躲不開,姑且受着吧,随即常巍不自然地幹咳兩下,趁機也比了一個心:“記下了,然、然後呢?”
吳旗擁盯着他稍紅的耳尖看了好幾遍,若無其事地繼續在紙上寫:A^T,transpose,調換、變換。
“名詞就是轉置陣,這是T的意思。”吳旗擁把筆還給他,“剩下一個-1就是逆了,能記住了嗎?”
何止,簡直豁然開朗,各有各的記法。
常巍樂了:“還挺還玩。”
吳旗擁也跟着樂了:“情緒調動起來了,學習效率也會提高,加油啊後勤負責人。”
“我現在還是臨時的……不過我看到了我們後期的希望!”這一次常巍下筆流暢了許多,在搜救組換班前,把行列式整章過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雨還在下,一個女人帶着一幫人踏入農家樂:“阿巍!”
吳旗擁穿回了自己的支援隊服,正蹲在塘邊看魚苗:“有人喊你。”
“雨傘你拿着,我去看看。”常巍冒小雨走到後院的門前,就遇上了進來的這幫人,跟打頭的女人打了聲招呼,“姑婆?你們要做什麼?”
常東香手臂一揮:“你常量叔叔的牌子下來了,組織上說,牌子打下去就能正式使用。”
常量叔叔手臂下正抱着塊寫了字的被雨淋濕的木牌:“這地是我的,我說不用補償,政府非要這樣,說必須按流程走。”
敲在柚子園裡的木牌上寫着金色的三個字:常量園。下有八個紅色小字——無私奉獻,永不能忘。
常東香還說,常量家門口已經有兩塊“光榮之家”的牌牌了!
最初的那塊“光榮之家”牌子是曾經或現役軍人家庭可以獲得的金底方正魏碑紅字牌,現在這一塊是藍底紅字的,政府都一樣,監制則由退伍軍人事務部變成了數者生存支援部,隻有等牌子發下來,複興村後勤組才正式擁有這片果園的使用權。
搞定牌子的事,常量叔叔又說:“我家那豬也沒空理,果園還挺大的,搞個果園豬養着也不錯啊。”
“果園豬?有幾隻?”常巍手抖了一下,先是被常量叔叔的豪橫吓到了,後又有些興奮,這麼一來,儲備糧又多了。
常量嘿嘿一笑:“大豬一公一母,豬崽有五隻。”
吳旗擁:“那等雨停吧,圈好地,我們搭,今天找材料。”
“行!聽專家的!”常量常東香他們都沒有異議。
雨一直下,電也停了,等到水電站恢複正常供電後,材料也準備妥當。
組團分組蓋豬圈,就是一道體積計算題,常巍再次自告奮勇,出手答題。
常東香趁機說道:“阿巍的後勤組臨時負責人估計能轉正了,不過還是要通過考試才行,這流程我們也不能免。”
常巍愣住:“什麼考試?”
“數者生存官網的支援者認證考試,”吳旗擁從豬圈裡跨出來,看過去,跟他科普,“考點固定,題型随機,根據答題得分給支援者劃分等級,匹配不同要求的任務,中學的一般會分配到小學支教隊,大學的在本地城市輔助搜救,考研數三以上接受分配任務,數學專業和競賽組有他們的任務,不歸入數者生存,和我們不是一道。”
常東香知道的比他們多:“這個有公開文件了,一方面是國防和治安,一方面是對抗數者生存,這兩天新聞會說出來,安撫一下民衆。”
常量:“這……這能說啊?我感覺得保密呢。”
常東香笑了笑:“能說的已經不是秘密了,不能說的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落落來訪的第七天,又來看了看農家樂,她震驚:“農家樂的發展速度太快了吧,就一個禮拜,多了個果園。”
攝影師淺笑:“搜救組也出了很多實用性強的搜救方案,複興的效率好像确實高。”
“大家配合得好嘛!”支教組帶着幾個村民來拿快餐,一個面龐稚嫩的支援者頗為自豪,“我們那秧子也插下去了,農機要的數學剛交完,總算可以休息兩天了……”
吳旗擁戴着電焊手套出來喝水,額頭冒着汗,落落招呼攝影師一起過去:“旗旗!一會兒帶我們去果園逛逛吧!”
“好啊,今天正好殺豬。”吳旗擁沖他們勾勾手,領人來了後院。
新開墾的菜地有的地方已經開始冒芽了,落落心心念念的那株蘆荟在雨後胖了許多,個子也高了。
果園裡種了樹的空地少了許多雜草,兩隻大豬在荒草地裡拱來拱去,五隻豬崽子們就迷迷瞪瞪地跟在後面學着拱。
除了草的大路盡頭是動物的樂園,螞蟻窩裡爬進爬出一隊黝黑的線,一隻黑色的雞爪啪一下踩斷了它們,昂首挺胸地從它的水籠飼料盤邊快跑起飛,撲棱棱落到了一根柚子樹矮枝上,柚子花頑強地墜在枝頭,堅決不落。
吳旗擁撿起樹腳的殺豬刀,刀尖虛點一下将開的花骨朵:“快要準備授粉工作了。”
“這個果園能産出的東西不少呢,光是蜜糖就兩種了,現在柚子開花了,那蜂箱能産柚子花蜜,冬天還有枇杷花蜜。”落落帶着攝影師跟在吳旗擁背後走着,看她找到在豬欄後面弄肥料的常巍。
吳旗擁招呼一聲:“你那邊弄好了沒有,找人殺豬啊!”
“行了。”常巍摘下手套,穿着黑色長筒膠鞋走出來,看看面前幾個人,最後朝高大健壯的攝影師挑眉,“兄弟,體驗過殺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