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勝淼有條不紊的把衣服洗了、水挑了。蒸糙米飯的同時,把房間裡外都收拾了一遍,就連院裡的兩棵樹,種的一點小菜也都澆了兩遍水。忙完了一切,飯也好了,秦勝淼抹了把汗,才端着飯菜跟劉三姑一起吃了。
天熱也沒有什麼青菜吃,劉三姑自己之前做的腌豆子,秦勝淼路上扯了點野芹萊炒了下飯。
劉三姑孤身一個人,年紀又大,又是軍人家屬,公社上有照顧,沒有安排她下地幹活,一年到頭也有一點糧食分。家裡的經濟來源主要靠兒女寄過來的糧票過日子,并不寬裕,也是老太太節省,米糧油鹽的都是從口裡省下來。
秦勝淼當初隻想多做點事,填飽肚子,原主身體被虧待的太狠,必須補回來。沒想到劉三姑真是個實心實意、善良的老太太,家裡有什麼糧都告訴了她,吃飯時也囑咐秦勝淼盡着兩個人口糧做,要她吃飽肚子。秦勝淼在做事上越發上心,盡心盡力地照顧老太太了。
先不說秦勝淼在公社街上如何賣力幹活,就衛家這會兒正雞飛狗跳,說不出的熱鬧。
衛朝進到中午還沒等到肉吃,隻勉強喝了碗卧了個雞蛋在上面的稠糊糊,一喝完就鬼哭狼嚎地叫“腿要瘸了啊!腿長不好了啊!“惹得苗細花捶胸頓足,心疼的涕淚橫流,一個勁兒讓衛大虎找人換肉票去買肉。
衛大虎也沒辦法,家裡全部毛票就 30多塊錢,還要去給衛朝進換藥,私下裡換肉票要加錢,家裡還要備着幾塊錢,剩下的錢管不了幾頓肉,他咬咬牙拿了些毛票去了右後排的林海牙家換肉票。
另一個衛朝蘭,被她娘遞過來的半盆子衣服弄蒙了頭,接不住死沉的木盆子,差點砸了腳。她沒想到姚招娣真讓她洗衣服。要不是看到她娘頭上那條紅色的量柱還顯示在80,她都要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她娘一晚上就被衛朝陽給挑唆的讓她幹活了?衛朝蘭眼淚馬上就擠出來了,“娘,我頭暈,我夜裡睡不安穩,老是驚醒。”姚招娣一聽就慌了,扯過她胳膊,就要摸她的頭,“沒起熱啊,倒是有點涼,朝蘭,你回去躺着吧,我給你倒碗水去。”姚招娣小心地扶着衛朝蘭進屋,又拐到廚房倒了碗水遞給衛朝蘭。看着她病秧秧地靠在床柱子上,歎息着出了房門。
衛朝蘭清楚地記的,昨天清早起來後,一出房門就看到面前每個人的頭頂上方都有個紅柱子,裡面像是染了紅色的東西,每個人的紅色多少不一樣。她身體不好,沒有正經上學,也在教室裡斷斷續續坐了兩三年,數字還是數的清的。
她看到她□□上的紅柱子少,數字點在45,她爺的更少,才30,她爹也才 40的樣子。隻有她娘頭上最多,是80。她起初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心裡忐忑了半天。她也不知道别人會不會看見,更不敢告訴任何人。
擱半上午時,她若無其事地在大隊裡走了走,看見遇見的人頭上都有柱子和數字,隻是不都是紅色了,還有黑色和白色的。黑色的不是别人,恰恰是堂嬸家丁水仙。這是她最讨厭的人,丁水仙看到她也不理睬,走過去就在背後嚼她舌跟!不就是小時候害她挨了打嗎,記恨到現在。
衛朝蘭琢磨了半天,那些跟自己關系不遠不近的人,接觸的也不會多。這麼比較之下,隐約覺得那柱子可能代表别人對她的看法和喜愛。親娘肯定是喜愛自己的,所以數字最大,丁水仙最讨厭自己,所以那是個黑柱子,說不定那個20是記恨她的意思。白柱子是跟自己隻打打招呼,不咋來往的平常關系,相互沒影響。
似乎弄清楚那些量柱意義的衛朝蘭,在看到廚房裡給姚招娣盛粥的衛朝陽時,那頭上的白柱子,内心的震驚是無法描述的。
從早上發現自己有了這項特殊的本事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大姐,這是怎麼回事?衛朝陽一向對她呵護照顧、噓寒問暖的,難道那都是她假模假樣裝出來的?果然人大幾歲,心眼子都多幾竅,平時裝作一副好姐姐的樣子,原來内心對她一點多的喜愛都沒有。她氣憤之下故意說衛朝陽吃了飯再回家,其實心裡也覺得衛朝陽肯定藏了錢去偷嘴吃獨食了。
隻是萬萬沒想到,萬朝陽直接怼了回來,還當着她面說她不幹活,把她氣的夠嗆,看!這麼小小的一試探,真正的面貌就露出了吧!
衛朝蘭正琢磨着心思,聽到門外衛大虎的聲音:“招娣,把肉拿回去。”她轉轉眼珠,慢吞吞地下了床,跟在姚招娣身後進了廚房,細捏着嗓子說:“娘,我做不了大事,隻能幫你燒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