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躁動的血液、比以往更強的沖動。
還有,看見朝歌同學親密的站在别人身旁時,強烈煩躁。
裴知意定定的看向朝歌。
期待那溫柔沉靜的眼眸産生些許變化……沒錯,他是能做到的。
他們昨晚還擁抱了不是嗎。
他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再過分一點,他或許能影響到朝歌同學,他會比利維坦老師做的更好……
裴知意卻失望了,那眼神依舊如水。
和看向旁人時并無區别,朝歌的聲音清脆而悅耳。
“你在質疑老師的決定?”
一下裴知意就說不出話了。
朝歌又道:“頂撞老師……這是你的過錯。所以,我建議在三天禁閉的基礎上,再加一天。”
衆學生看向朝歌的眼神,忍不住變了,以前是欣賞和憧憬,現在則是……些許的畏懼。
經過她身邊時,一些學生甚至不再敢看她。
隻有裴知意遙遙和她對視,直到走進禁閉室前,少年視線仍然久久停留在朝歌身上。
向來澄澈的綠眸,變得有些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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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門,利維坦語氣有些責怪。
“即使真的做錯了,你也沒必要當衆那麼對他……”
所有人都知道裴知意喜歡朝歌。
被喜歡的女孩當衆指責,任何男生都受不了。
更何況,那些君主們自尊心和執着都超乎尋常的可怕。
“你在聽我說話嗎?”
下一個是季鳴。朝歌想。
禁閉室從來不怕人多,放上幾個人更是綽綽有餘……她得想辦法把季鳴支開。
那個克裡斯知道的太多了。
她想過殺死他,但他還有隊友。
活着的誘餌用來吸引他的隊友,一網打盡……亦或是撕破臉開戰,她選前者。
在她解決餘下的入侵者之前,那些君主們離得越遠越好。
她要趕在克裡斯同伴到來前,把裴知意和季鳴都扔進禁閉室。
隻是,目前沒辦法對利維坦說。
她怕隔牆有耳。
“少年老成的樣子,真是,”利維坦最後撓撓頭,但還是尊重了她的意見,“有時候也多信任一點老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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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女寝。
江挽月制止克裡斯掙紮的動作,她嚴陣以待,“老實點!”
克裡斯卻擰着臉,表情猙獰而扭曲,“我記得你,你是個中途被拉入隊伍的廢物,你甚至沒有能力……你居然敢這麼對導師手底下的精英小隊,你叛變了?”
“我,我當然沒有。”
江挽月咽了咽口水,“但是,我不會放你們走的。”
“或者,你們以陛下的榮光發誓,不會傷害朝歌,不會毀掉伊甸園……我就,放你們回去。”
但卻看見被五花大綁的克裡斯眼中突然閃過猩紅。
“哦,朝歌,那個女人。”
“你很感激她啊,讓我看看……沒錯,在親弟弟和她之間,你再三抉擇,然後偏向了她那邊……”
克裡斯又咧嘴:“但你不知道吧,那個朝歌,就是個小婊.子。”
那最深處的痛苦,散發着腐爛又堕落的記憶。
她想要拼命逃離的東西……被挖掘而出的刹那,卻如此誘人。
克裡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青稚的臉上,閃過邪惡。
精神攻擊如水波般散開。
他後頸仍然疼痛,但他也看見了江挽月扭曲的臉……
克裡斯陰森大笑,“我命令你,給我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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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校園,課業結束。
三三兩兩的學生都在愉悅的散步,吹着風。
從某天開始,曾經親密無間的男女生們,似乎開始出現了隔閡。
他們用警惕而略帶好奇的視線看着彼此,偶爾看久了,也會害羞的低下頭。
他們很少再接觸,至少,基本再沒說過話。
所以,校舍邊緣的一對男女。
則顯得有些引人注目。
朝歌跟着季鳴亦步亦趨的走着。
少年背脊挺拔,但看起來不是很想理她。
朝歌毫不氣餒,她跟在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
但每句話卻都能讓季鳴聽得見。
“我聽說你和裴知意關系很差,為什麼?”
沒回答。
朝歌:“他讓我離你遠點。”
“但是我不想那樣,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嗎。”
依舊沒有回答,但季鳴步伐似乎慢了一些,刻意放慢的步調,像是升格的電影。
連帶着周圍草木生長,蟲鳴聲,似乎都緩慢了一些。
大家都靜悄悄的,遠處傳來嬉笑聲,卻是女生們的。
從沒疏忽過體能訓練的朝歌很快跟季鳴并肩。
這裡人迹罕至,朝歌停住了腳步。
她撩了撩頭發,突然道:“其實季鳴同學,我對你……”
話語卻戛然而止。
朝歌又搖搖頭,“不,沒什麼。”
有趣,她還是第一次見。聽見這種話都不停下腳步的男生。
如果是裴知意在這,一定會懂她在表達什麼吧。
同是君主複制體,亦有差距。
朝歌歎了口氣,“上次那個小蛇,能再變一下給我看嗎。”
……
“我以為你會怕我。”
幾秒後,朝歌才意識道這是季鳴的聲音。
不知何時,一個勁往前走的少年停住了腳步。
他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定在她身上。似乎在找尋其中的害怕……
朝歌突然覺得,如果自己表現出了一點畏懼。
對方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朝歌眨眨眼,卻道:“我還以為你不會理我呢。”
“那天訓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已經對我道過歉了嘛。”
“真的麼。”季鳴的嗓音很低,“你不介意?”
他居然向這邊靠近一步,朝歌被迫仰着頭,她迫使自己和那雙眼眸對視,像是在凝望着深不見底的深淵……
對方又像是在品嘗着她的顫抖,和全部情緒。
他們距離很近,近到朝歌又能聞到,對方身上那股凜冽的薄荷味。
吸入鼻腔,有些辛辣。
朝歌終于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眼眶便帶了點紅,聲音也有點軟糯糯的,“真的啊。”
季鳴眼眸微動,幾乎是第一時間移開了視線。
從他的角度,可以很輕易看見女孩松垮的粗布衣領下,伏起的弧度……白的刺眼。
女孩在他面前毫無防備,像是被撬開的鮮美蚌肉。
散發着足以緻命的吸引力。
季鳴聽過那些男生在澡堂是怎麼議論朝歌的。
他們說,她是伊甸園裡最漂亮的女孩,但他們都知道她也是裴知意喜歡的人。
捅破天的場景曆曆在目。
所以其他人都不會輕舉妄動。
裴知意,也配跟她在一起麼。
季鳴無聲扯了扯嘴角,卻沒向看上一眼女孩松垮的領口。
他手指微動,瞬息之間,一條冰凝的小蛇已經栩栩如生的出現在他手掌。
“看吧。”季鳴說。默許了她的靠近。
“哇,像真的一樣呢。”
女孩發出贊歎,她亮晶晶的眼眸緊盯着他的手掌心,
小蛇害羞的蜷起冰凝的尾巴,連帶着季鳴的手掌心,也略微的發熱。
“你是怎麼想到的,要變化冰的形态?”
季鳴從那團如混沌般的閃回記憶中看到的。
不同的是,那個萬衆朝拜的男人,召喚出的是氣勢凜冽的冰龍。
盤踞在腳下,猙獰的頭顱蹭着男人寬厚的手心,吐氣陰森而渾濁。
而現在,他的冰晶小蛇,鱗片也猙獰。
卻在少女的注視下,害羞的蜷縮起了尾巴。
格外無害。
“就這麼想到的,”季鳴最後道,“再加上看了老師帶回來的書,受到了啟發。”
那就是書沒問題?朝歌又問:“何小花說你撕了扉頁?”
“嗯,當時上廁所沒帶紙。”
朝歌:“嗯。”
朝歌:“嗯?”
她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冰晶小蛇下一秒卻蓦地化成了水,濕淋淋的水,沾染了她滿手。
連她的指縫和指甲間,都是清透的液體。
卻聽見季鳴的聲音,“有人來了。”
朝歌第一反應是,剩下的入侵者出來了。
卻聽見草叢一陣晃動,兩個全副武裝的人跳出來,卻在惡狠狠的瞪着她。
“你這個壞女人,把克裡斯隊長還給我們!”
再看向旁邊的季鳴,兩人卻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除了震驚,似乎還有極端的恐懼與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