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情況,他似乎是慵懶的、悠閑的,俯瞰着所有人的視角……
隻是看多了,也就會了。
而此刻,在朝歌完成一個精妙的旋轉後,他擡高的手猛地一收,受慣性原因,朝歌向他懷中跌去——
但裴知意幾乎按捺不住嘴角弧度。
他回憶起夢中,看見的很多人也是這麼對舞伴的……然後男人們讨好的捧起摔進懷中的女伴,又争相朝他敬獻。
那些人表情谄媚而熱切。
像是隻為博他一笑。
但朝歌腳尖一點,與夢裡那些人截然相反。
腳步交錯間,她便悄然穩住身形。随着反方向施力,居然巧妙的又遠離了裴知意身邊。
差點沒忍住濃濃失望,裴知意從鼻腔裡哼了一聲。
朝歌仿若不察的擡頭,“怎麼了?”
“……沒什麼。”反正朝歌同學現在是他的,裴知意想。
他甚至沒興趣看夢中那些女人的臉。
但現在,裴知意緊盯着朝歌的面龐,就怎麼也看不夠……如果可以,他想,他不想任何人看見朝歌同學。
最後,裴知意挑釁的看了眼階梯上的季鳴——那個陰暗冰冷的少年,正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們。
現在,該換對方流口水了。裴知意惡劣的想。
一曲很快結束。
朝歌松了口氣,卻不确定裴知意是否想起了什麼。
因為作為初學者,對方甚至掌握的太快了……比前世她見過的任何人跳的都好。
當裴知意牽住她的手時候,神情像變了個人。
對方一直禮貌的叫她朝歌同學,但舞步變換時,那熟練操控她動作的手……卻沒有絲毫客氣。
猶如一位年輕而掌握權柄的君王。
是了,身為君主,裴知意的原身應該相當熟悉這種宮廷社交舞。
而裴知意顯然沒有罷休的意思。
他甚至還輕攏着朝歌的手腕,沒有要放手的意思。湊過來的語氣幾乎耳語,“朝歌同學……你剛才跟季鳴靠那麼近,在做什麼呢?”
裴知意顯然看見了她跟季鳴的嘴唇碰觸。
“實際上,這是一種普遍行為,”朝歌輕聲道,“也算是親密的打招呼。”
朝歌已經開始思考。
要是裴知意也吵着要一個吻,她要怎麼辦。
但裴知意顯然不如季鳴那麼容易搪塞。
朝歌眼見他招呼過來兩個人……
恰好是最開始,“啟發”季鳴的那對男女學生。
“既然朝歌同學不說,那就你們說,”裴知意笑着看他們,語氣卻透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别緊張。”
兩人還真淡定下來。
“我們也不明白我們在做什麼,”男生率先開口道,他臉有些紅,在旁邊人們如探照燈般好奇的眼神中,他聲音很小,“……隻是覺得這樣很舒服。”
嗯,裴知意應了一聲。
他随口從他周圍的人群中點出了兩個男孩的名字。
但兩人立刻面露難色,“不行,下不去嘴。”
裴知意又點出一對女生。
剛才她們被裴知意的能力救了,此刻更沒想到會被精準的叫出名字。兩個女孩互相看看,鼓足勇氣靠近……臉頰幾乎碰上。
但最後一刻,還是難為情的轉過了頭。
“雖然我們是室友,但是……還是做不到。”
隻剩最初那對男女。
他們不由得面露驚恐,就怕萬一裴知意讓他們當衆再來一遍……但沒想到,裴知意隻是輕而易舉的放過了他們。
他甚至又恢複了懶洋洋的笑容。
他仍然抓着朝歌手腕,空閑的手卻輕微的動了動。
幾乎是順時,風掃開了地面的碎石和雜物,像是做了個大掃除。
場地幾乎煥然一新……有人再次露出崇拜神色。
“舞會就快結束了,我覺得我們得抓緊時間……不知道利維坦老師什麼時候回來。”
裴知意的語氣堪稱收放自如,似乎天生無師自通如何掌控人群心理。
随着他輕松的态度,大廳緊繃的氛圍也随之緩解。
但随着他把朝歌拉到相對安靜的階梯上,少年翡冷翠的冷眸中卻透出與剛才閑适語氣相反的急躁。
“看來這既不是普遍行為,也不是親密的打招呼。”
裴知意胸膛劇烈起伏幾下,像是在忍耐着什麼。那聲音像是從牙縫中狠狠擠出來,“所以,你為什麼要對那家夥做這種事情?”
回到剛才那個問題。
要是裴知意也吵着要一個吻,她要怎麼辦。
朝歌踮起腳尖,緩緩露出微笑,她已經伸出了手——
就在她準備如法炮制的時候,卻感覺有冰涼東西落在自己嘴唇,是水。
朝歌仰頭,她看見那天花闆的裂縫已經悄然猙獰。
與此同時,她聽見底下舞廳傳來尖叫。
似乎什麼龐然大物無聲碎裂,天花闆傾壓而下。
而朝歌最後的記憶,還定格在裴知意因為即将到來的親吻,而緊張的閉上的眼睛——
再睜開眼,周圍滿是黑暗。
翻湧的土腥味中,朝歌卻感覺嘴唇刺痛。
濕.潤一片,似乎被人用力啃噬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