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怕傷到她,弄壞她。
比跟季鳴的戰鬥壓力更大。
裴知意需要,才能盡全力壓制,磅礴翻湧的内心,與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和情緒……
他其實不想把東西還給朝歌。
那畢竟是利維坦送的東西。一想到這東西,以後會被朝歌狀似親密的拿在手上,甚至還會被帶在身上……和她的皮膚親密接觸。
裴知意就巴不得把東西碾碎。
他也看不起利維坦,對方講的那些愛與和平,現在看起來,錯的離譜。
隻有力量、隻有強悍的力量,才是一切。
隻有擁有一切……他才能保護朝歌。
就像那些來犯的兜帽人。
下一次,裴知意不會僅限于用風扼住他們的喉嚨,他要把氣流送入他們器官……深入到肺泡,一口氣把氧氣抽出,讓他們扭曲如蛆蟲般痛苦死去。
敢傷害朝歌同學的,都會是這個下場。
沒有例外。
“朝歌,我會給你更好的。”
裴知意依舊缱绻的不舍得離開她的頸窩,卻低聲執拗道:“你别拿這個了,作為回報,我會讓你坐穩利維坦的位置。”
“不會有任何人事物敢傷害你,”裴知意輕聲說,掩不去眼眸中的狂妄與濃重戾氣,“我需要打個響指。他們就會跪倒在你面前,祈求你的寬恕……”
但湊近朝歌時,裴知意的眼神和表情又變得格外虔誠。
少年的聲音很小……卻像是在訴說着,巨大的秘密。
“隻要你想,所有的一切,萬物都将臣服于你。”
朝歌終于沒了糾纏的心思。
事實上,她濃重的心理陰影,讓裴知意靠過來的瞬間……腦海中至少閃過第三種讓對方快速失去意識的方法。
但耳側吹拂的風,卻提醒了她。
對方的領域,無處不在。
那風能扼住别人的脖子,自然也能在裴知意的操控下,捏緊她的脖頸。
這不算好消息,裴知意成長迅速。現在,他甚至已經明白權利和力量之間的關系了。
強者肆意支配一切。他估計很快能明白這個道理。
而且,那枚信物……最終裴知意終究是沒還給她。
“我不用你送我什麼,”朝歌舊話重提,“我隻想要這個。”
“下次吧,我還有事。”裴知意嘴角弧度蓦地收斂,從她頸間起身時,翠色眼眸中閃爍着暗芒,卻像是不知餍足的野獸。
察覺朝歌的明顯不悅,他又緩和了語氣。
“下次我還會再找你的。嗯,我親自給你送過來,怎麼樣?”
當時朝歌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比如裴知意可能永遠不會還給她了。第二天,當她出現在所有學生面前,她眼底還帶着沒睡好的青色——
她看見裴知意很明顯專注的看了她一陣。
看見她略顯疲憊的神色時,他明顯嘴唇都緊抿了一瞬。
卻一言不發,裴知意慢條斯理的轉向了旁邊的高慶利,他像是随口講了個笑話,所有人都在笑,卻謹慎的保持着敬畏。
艾麗莎的空缺被别的學生填滿。他們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安靜,卻沒怎麼認真聽課。
相反,教室另一角落,是季鳴。
少年鴉黑長睫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對方像是也沒睡好,但面色卻始終沉靜和冷冽。
孟钰和一些學生三三兩兩的分散在他周圍,卻沒有靠的太近。
教室裡,俨然泾渭分明。
而教室最前端的幾個人。
何小花、許鹦、安娜……甚至還有個吳今。熱切看着她,無論她說什麼,都熱切的點頭。
俨然就是她的勢力了麼?朝歌隻感覺頭疼。
她課後還去問了這幾個人。
何小花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季鳴讓我坐這,我就過來了。”
吳今則圓滑不少,隻是左顧右盼的神情出賣了他,“老大那邊沒地方了,所以,我就來了。”
老大?朝歌挑眉。裴知意?
吳今卻嘿嘿一笑,似乎還很自豪,“我們現在都這麼叫他。”
朝歌記得原來吳今對裴知意還頗有微詞。
但現在,這個男孩,似乎以加入裴知意他們團體為榮。
朝歌想扶額。
剛才她還按照利維坦的講義念叨完,人人平等,絕沒有高低貴賤……
更讓她頭疼的,是那些堆在她宿舍裡的厚重手冊。
她在接替利維坦的位置後,這些書,已經自動為她解禁。
《伊甸園管理員指導手冊》、《建築搭建手冊》、《說話的藝術》,《21天速成:領袖的秘訣》……翻了翻,居然全程以風暴與雷霆君主赫爾卡涅為例,講述這位七海的暴君,如何在初始階段用演講籠絡人心,先讓周圍侍從臣服。
朝歌皺着眉頭放下書。
現在,裴知意甚至做的比這位“本體”做的更好。
朝歌感受到了危險。
她決定跟利維坦隐瞞……那枚信物被裴知意拿走的事情。
她甚至想問對方,關于複制體,有沒有應對手冊?
終于上完課,朝歌看見裴知意跟着一幫人逛了出去。
那枚信物,被裴知意挂在胸前,随着動作直晃悠。
像個志得意滿的戰利品。卻故意讓朝歌看見。
朝歌當即跟出去,卻猝不及防跟别人撞上——她還在摸着被撞疼的鼻子。
但卻感覺對方扶了她一下。
那冰涼的手,卻始終停留在她胳膊上。
“他拿了你的什麼東西?”有人低聲說,“你那麼聽話。”
是季鳴。比他話語更冰冷的……是他手指尖的溫度。朝歌皺眉,此刻胳膊上的力道,似乎過大了。
察覺她不适的瞬間,季鳴的手指已經抽離。
下一句話,卻淡漠而凜冽。
“為什麼,不來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