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意感覺朝歌把他當傻子。
他一看女孩滴溜溜轉的眼睛,就知道她聰明的小腦瓜在飛速計算着。
如果是她要說真相,根本不用回憶那麼久。
不過,他願意等。
他能聽見她心髒的跳動聲。
像是某種亂撞的小動物,那聲音也感染了他。
裴知意的手指略微往上,順着柔韌的腰線……他掌心下,能感受到跳動的心髒。
朝歌的話突然止住了。
“等下,你在……”
“看你有沒有說謊。”裴知意低聲說。
他像是攏住了一抹盛開的花。
花朵很大,他甚至不得不微微分開手掌,他當然有專注聽她的話,裴知意問,“你說,他叫赫爾卡涅。”
“嗯,他是風暴與雷霆的君主,世界海洋的統治者,那是富饒之地,比北國要富有。”
“那他跟我是什麼關系?”
裴知意凝視着她的表情,沉默片刻,那漂亮的眼瞳避開他的視線。
他手指稍微一用力,朝歌嘶了一聲,這才瞥了他一眼,卻又飛快收回——
“不許回避我的視線。”裴知意低聲道。
“不然我就咬你了。”
朝歌隻好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錯覺,裴知意似乎看出她在說謊。盡管她語言完美無缺,但氣息和心跳卻騙不了人。
畢竟她是保镖,不是間諜。
“你是他的複制體。”她終究還是道。
同時,另一個計劃已經在她心裡緩緩鋪開。
“……複制體?”
“你們曾經有着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力量。但不同的是,你比他更年輕,擁有的力量也更強。”
“那誰才是真……”裴知意猛地一窒。
他是複制體,那誰是真的,似乎不用問了。
曾經那些疑惑,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解答。他一睜眼就看見手臂上的傷痕,他從沒有被刀劃傷過,但腰腹間卻有傷痕。
原來那是另一個人,身體的痕迹。
那他呢。
他的身體是另一個人的,那他的情緒呢,記憶呢……裴知意突然痛苦的捂住額頭,後腦像是被猛砸。
緊閉的盥洗室内氣流無聲流動,緊閉的門發出不堪重荷的噪音。
裴知意甚至沒察覺有一雙手,已經輕柔的撫上他的額頭。
那洶湧的疼痛微停……随之而來的,卻是更大的委屈。
曾經的記憶裡。
他确實用風暴就能引起雲層裡的水滴,引發暴風雨……那天在伊甸園的窗邊,他為傾瀉天空感到由衷興奮。
那是他第一次制造如此威力的東西,他仿佛掌握了暴風的權柄,高傲的對整個世界下達旨意。
他甚至得意洋洋的像跟朝歌同學證明,相比季鳴,他總是最強的那個。
結果呢?
那是來自另一個人的經驗?
甚至還有無師自通的交際舞……
來自被他抽幹的老東西。
所以,他在沾沾自喜些什麼?
裴知意又猛地想起什麼,他猛地攥住拂過額頭的手,陰戾的眼眸緊鎖着朝歌。
“我喜歡你,這也是假的嗎?”
他看見那雙眼睛裡的怔愣,她微啟唇。
不,他不要聽!那一瞬間,所有倉惶和懊悔都一起湧上心頭,裴知意所能做的,就是用力含住對方嘴唇。
把那些話,重新推進她柔軟的唇畔,他嘶啞道,“不,不對,這不是那個老東西的回憶,也不是他的情感,這是我的!是我的!”
他把對方的手拉到眼前,用力親吻着。
迫切在上面染上他的痕迹。
“……你也是我的。”那一聲,含糊在嘴唇間,他終究沒說出口。
朝歌第一次感覺到無力。
似乎通過觸碰的撫慰,此刻全部失效,耳側的門發出不堪重荷的聲音,爆滿的氣流似乎随時準備沖刷而出——她突然張嘴,跟對方交換了一伸長而纏綿的吻。
氣流似乎凝固了一瞬,朝歌終于找到說話的空擋,“誰活着……誰就是真的。”
她又埋下頭,加深了這個吻。
她清晰回憶起指導手冊裡的每個細節,體.液交換,親吻觸碰。
少年似乎被她親的愣神片刻,又迅速掌握主動權,呼吸緊密交錯間,水聲纏綿。
朝歌仰起頭,對方又追上。
她隻能抽空道,“我,我和赫爾卡涅,并沒有見過……我從始至終,見到的都是你。”
裴知意欺身而上,托住她的後腦,迫使她仰起頭張嘴,加深了這個吻。對方呼吸滾燙熾烈,那滿眼中的感情似乎快要溢出來……
但朝歌卻隻聽見自己心跳聲,甚至比之前還要放緩。
“你不用懷疑你的存在,你就是裴知意,”她輕聲說,“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如果有人質疑,你也要記得,我會站在你這邊。”
最後把手抵擋在唇前,她對上那雙翠綠色的眼眸。
如大海般深沉。如果說剛才赫爾卡涅的眼睛是幹涸的湖水,那眼前,就是洶湧澎湃、富有生命力的海洋。
此刻,海浪平息、風暴也平息。
對方最後湊上來,氣息卻在抖,“你要記住你說的。”
但那個吻被擋住了。
朝歌閉了閉眼,終究下了決心。
“我有個請求,你願意,扮演君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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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跟着裴知意返回了來時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