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毓年腳步一頓,雙眸微眯:“你好像一直在趕我走?”
“不是這個意思,我以為你走了。”盛焲咬了一下唇。
“剛在打電話……”他走了過來,站在兩步開外燈下。
盛焲站在兩個階梯之上,剛好與他平視。
他真的很高大!此刻竟看着有些柔軟。
是燈光的錯覺,還是平時減少了很多威懾力?竟意外的,有幾分可愛。
所以,盛焲就口不擇言了,
“是什麼電話需要打30分鐘?”
神差鬼使地,調戲了他一句。
因為腦子裡一閃而過方才校花的那句戲言:你男友有什麼事要30分鐘?
總不至于,他故意在等自己吧?
氣氛凝滞了一瞬。
“不好意思,我……”盛小少爺連忙道歉。
好像冒犯了。
“一點工作的事。”他倒是有問必答,似乎不在意。
其實,這個事,可以明天再聊。
他在等他。
四周逐漸冷寂。
盛焲不由抱起手臂抖了抖,昂貴薄料的西服,它的功能不包括保暖。
“我送你回去?”他再次開口,聲音在夜色中竟比霧色還濃。
“好。”
這次總算沒拒絕。
再拒絕就有幾分不識好歹了吧。盛焲有些好笑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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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毓年打開副駕駛座,他便坐了上去。
車上一直開着空調,溫度舒适,開着悠揚的小夜曲,空氣中有淡淡的香味,跟他身上的味道差不多,熱烈好聞。
一臉硬帥的司機拿出一瓶水擰開遞給他:“酒後多喝水。”
莫名想起在全息模拟作戰場上,師兄駕駛的側臉,那張普普通通的建模臉,也是和現在一樣硬帥。
“謝謝。”
盛焲才發覺自己真的有些口渴,灌了一口溫涼的水下肚子,帶走了他體内那股整晚徘徊不去的躁郁,整個人神清氣爽了一些。
車剛開動不久,電話響起。
盛焲按下接聽:[寶寶,你在哪?怎麼不見你人呢?]
裡面傳來男友因為着急而跑得氣喘不休的聲音。
“最後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剛上朋友車走了。”
對方停頓了兩三秒:
“好、好吧。”
“你也早點回家,晚安。” 盛焲也累了,抱着手機,聲音聽起來帶點鼻音,像是撒嬌。
“晚、安。”
挂了電話,盛焲有些昏昏欲睡了。
手機上震動了一下。
[寶寶,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又過了五分鐘,
[是哪個朋友?]
盛焲就着屏幕掃了一眼,調整了一下姿勢,扣下手機。
車裡終于安靜了。
駕駛座上的司機握緊方向盤,矜貴的襯衣被整個手臂肌肉緊繃的線條撐開,弄出明顯的皺褶來。
他剛沖男友撒嬌的語氣,令人嫉妒得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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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裡,濕氣蒸騰。
花灑沖擊在細膩結實的皮膚上,從寬厚的背部一路蜿蜒而下,起伏的背部肌肉線條,清晰明了,直到滑落深陷的腰窩處……
褚毓年任由強力的水霧沖刷着自己,睫毛上挂滿水珠,起伏的胸膛,情緒有些失控。
今晚的一切就像是電影,反複在他的腦海裡以0.5的倍速重播。
舞台中央,他緻辭完畢,剛想下去。
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理由是因為他一躍成為了年度最深受學生歡迎的老師,受到邀請為畢業生舞會緻辭。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
隻不過是因為,想碰一下運氣。
盛焲,會來。
本來,聽見師弟徐浒聊天中透露,盛焲并不喜歡這種場合,不會來的。
他也沒有特别的想法,不過是等緻辭完畢便走了。
他向來在偶遇他這件事上,沒什麼運氣。
否則,也不會刻意制造偶遇那麼多年,盛焲眼裡都看不見他。
可是,他卻出現了。
仿佛,是上天終于回應他十多年來每一次落空的祈禱。
垂憐,他随時結束的生命旅途中,終将遲來的偶遇。
當他的男朋友竟要在舞伴上,左右為難的時候。
褚毓年重新轉身,拿起了話筒,問他要不要跟自己共舞。
他的手臂肌肉緊張得發疼,差點用力把話筒握斷!
隔着人群與黑暗,盛焲第一次擡頭看見了他,回答了一個輕柔的答案:“好啊!”
卻像是懸在他心中,終年不落的巨錘,終于重重落下,并激發出震耳欲聾的緊密鼓動聲……
咚咚咚咚咚……
哦,不,原來這僅是他胸腔傳來的心動。
他每一次擡頭,他都渴望接住他的目光。
隻要,他擡頭。
可他,眼裡從未出現過自己。
小時候病發把他吓得高燒不退,中學時期又莫名被他嫌棄。
他忍不住閉上眼睛,仰着頭任由熱水沖刷着自己的眼皮。
回來是為了呆在看見他的安全距離。
但好像一開始,便煩亂了。
内心的渴望,如同一隻快要失控的巨獸!
體内基因缺陷隐疾,導緻各種腺體神經瘋狂紊亂!
這一次,但凡他看過來一眼,就可以輕易勾住自己後退的腳步,牽狗一樣支撐他一步又一步走近他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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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焲剛給舅舅發了信息,讓他明天周六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