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許多個早晨那樣,桑彪率先醒來。
輕手輕腳将不知什麼時候蹭到身邊的桑煦抱回小床,蓋好被子,率先起床。
相比一開始與桑煦接觸時的場景,如今的他熟練了許多,不再連這點小事都要詢問系統,抱桑煦的動作也熟稔起來,不再那般笨拙。
【系統。】
進入衛生間,一邊側頭剃胡子,桑彪在心中出聲。
【系統在。】
【進度多少了?】
【回宿主的話,56%】
桑彪剃胡須的動作不停,心中是些許了然。
今日是帶桑煦去複診的日子,桑彪也感覺桑煦的狀态好了許多,為确保萬一,他向系統詢問。
如此看來,他想的沒錯。
打理完自己,桑彪看了眼時間。
現在的時間是六點四十。
時間還早,桑煦通常會睡到七點半到八點才醒。
桑彪拿起手機查看郵件。
看到陳沖以私人名義發來的郵件,桑彪停下往下劃拉的動作,點進去查看。
看完裡面的内容,桑彪深呼吸一口氣,熄了手機屏幕,神情冷然。
和他想的一樣,桑琳的死果然有問題。
幾步走到床邊去看桑煦。
桑煦睡眠向來安穩,在桑彪的注視下,他縮縮小腳,長呼一口氣後,呼吸變得平穩。
桑彪伸手将桑煦頭發輕輕挪開,軟嫩白皙的小臉随之露出。
輕輕摁下,肌膚好似有自主意識,很快回彈回來。
小孩臉肉嘟嘟的,已然看不出先前遭受虐待的痕迹。
桑彪放輕了力道,想着。
今天去醫院,正巧給桑煦量量身高體重。
片刻後,淺淺的關門聲響起。
桑彪走出房間,往樓下走去。
樓下電視機正放着新聞。
桑文柏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已經退休是一回事,他仍保持着關注新聞實事的習慣。
聽到動靜,他轉回頭。
“醒了。”
桑彪應聲,站定在沙發後,目光落在電視上,一會兒,被通知早飯好了,他轉身往餐廳走去。
十幾分鐘後,拐杖聲傳來,桑彪吃完最後一口煎蛋,擡眸。
桑文柏不知為何,不看手機了,反倒是過來找他。
“爸?”
桑彪不解看他。
見桑文柏朝他走來,桑彪探身拉開身旁的椅子,扶桑文柏坐下。
這是特意來找他?
桑文柏臉色有些不好看,抓着拐杖的手松了又緊,欲言又止。
看出他的遲疑,桑彪也沒催他,起身去接咖啡,給桑文柏留下充分的思考空間。
一會兒,他再度坐回座位上。
早飯的盤子已經撤走,兩人面前各自放了一個茶杯。
桑文柏沉聲。
“我讓人去查了與楊政軒與交際的所有人員信息。”
桑文柏雖然退休,隐居二線了,可手段與人脈仍尚存。
桑彪放下咖啡,看着他沒說話。
桑文柏歎口氣。
“我真沒想到,原本那樣單純樸素的少年會變成如今這樣。”
杯壁觸感微燙,桑彪垂眸看向它。
“爸應該知道,人都是會變的。”
他甚至不願說出對方的名字。
桑文柏有所察覺擡起頭。
“你,你早就知道了?”
桑彪沒點頭也沒搖頭。
“他太嫩,破綻太多。”
想不發現都難。
桑彪和他沒什麼直接接觸,不抵桑文柏那樣難過。
将最後一口咖啡喝完,桑彪起身。
“爸,你知道我的性子。”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潛在威脅。
自己的兒子,桑文柏怎會不清楚他的性子。
也正是因為知曉,他心中思緒才更是複雜。
面對桑文柏的沉默,桑彪沒就此罷休,而是再向前一步。
“陳沖還在查桑琳的事情,若讓我知曉桑琳的死和他有關,我會一并算賬。”
桑文柏既然不想當這個惡人,那就讓他來。
桑彪說着,轉身大步離開餐廳。
桑文柏表面看着嚴肅不近人情,實際是個特别重感情的性子,不然也不會在一開始那樣猶豫了。
他清楚将這事告訴桑彪,對方就再無翻身之地了。
失去孩子,讓桑文柏更加珍惜身邊人。
哪怕對方是...是他的資助學生,可他們相處了十多年,在桑文柏看來,不是家人早勝似家人。
曾經幾許,他們還坐在一起吃過飯。少年灰撲撲卻烏黑澄亮的眼眸始終照映在他心中。
身為資助人,他始終不要求任何回報,隻想着少年能脫離大山,改變自己的生活,哪成想好心沒好報不說,好心辦了壞事,害死自己的孩子。
桑文柏扶着拐杖的手緊了又緊,不住顫抖。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啊。
要是他沒好心資助,也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情。
他的琳琳...
桑文柏痛苦閉眼。
桑彪回到房間時,桑煦已經醒了。正頂着狂放的發型坐在小床上,模樣呆愣。
桑彪把溫水放到床頭櫃,将人抱起。
動作輕柔為他整理頭發,脖頸被抱住,桑煦像個小樹袋熊一樣黏上來,桑彪拍拍他的後背,看眼不遠處的時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