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被觀測不可被直視,大不敬,真是大不敬啊…”林靜雲喃喃自語着,她的嘴裡吐露出了幾乎可以被稱做是瘋狂的語句。
江清歡站在一旁,耐心的聆聽完一切後,卻又看到林靜雲擡頭,眼神空洞的問她:“你到底看到了什麼,你說實話?”
她那兩片薄唇顫抖着,莫名讓江清歡想到了振翅的蟲類。
但她還是認真回答了林靜雲的問題:“是哥哥。”
林靜雲不說話了,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最終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一直在嚷嚷着“孽緣孽緣”之類的,卻又伸手包裹住了江清歡的手,在冰冷的觸感裡江清歡摸到了一個頗有棱角的東西。
她順手拿起來一看,又不确定的問道:“這是哥哥的東西?”
算是哥哥送給自己的禮物。江清歡記得很清楚,因為提在手上的花瓣手鍊,每一朵花的形狀與色澤各不相同。那是哥哥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除此之外有關于其他的一切,都應該當時随着火化一起燒掉了,如今卻是出現在了林姨的手中。
看着江清歡還在打量着手鍊的樣子,林靜雲搖了搖頭,“祂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一語完畢,她又忍不住的開始咳嗽。從肺蔓延至全身的刺痛感讓林靜雲真真切切的意識到,直視不可名狀之物,對身體與精神上來說,簡直是一種摧殘。
她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現在…
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扯出了一個謊言,那就必須用更多的謊言去進行彌補。林靜雲感覺自己的頭腦發脹的厲害,就像是有東西在強行撐破自己的大腦。
江清歡其實還想再問一些有關于哥哥的問題,但這時候林姨已經不說話了。她雙眸緊閉,幹涸的血水凝在了眼尾。剛剛還覺得眼下睜開的眼睛,現在江清歡看來隻不過是一道濃重的血痕。
她學着林姨的樣子坐在了她的身邊,聆聽起林姨說起了她小時候的故事。
江清歡對于自己的身世非常好奇,可每當林姨說出這個故事時,圍繞最多的背景隻不過是當年她在孤兒院裡的那段不堪往事。
“你當年是先去到了孤兒院,結果隔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左右吧。那天應該是場大雨,不對,大暴雨,百年一遇的暴雨席卷了這座城市…”林靜雲的聲音陷入了回憶。人在回想時的眼睛會不自覺的向上翻起。
“你哥哥出現了。為什麼說是你‘哥哥’,我們都非常奇怪。因為他當時是一個人去到孤兒院裡的,這很不可思議,可他敲響了孤兒院的門執意說是要來尋找妹妹。他那麼笃定的說是‘哥哥’,那會兒孤兒院的孩子們都已經到了睡覺的時間,他就一個個床鋪看過去,最後找到了你。滿身是雨濕漉漉的卻又想伸手抱住你,于是就隔着被子,一遍一遍在那裡說‘哥哥回來了,哥哥回來了,别怕别怕’…”
“你問我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因為我能‘看到’。光聽孤兒院裡的人員描述肯定是不準确的,但是在收養了你們後的那一個星期裡,我幾乎每天都能夢到這種相同的夢。在你很小的時候你就問過我身世的問題,可你們兩個人的名字是從出生開始就攜帶着的。我也曾經試圖通過這點線索去尋找你們的親生父母,但永遠都是在關鍵的時刻就斷了一切。”
說至此,林靜雲歎了口氣,她最終閉上了眼睛。而江清歡随着她的閉眼,能看到有更多渾濁的血水順着眼尾流淌而下。
“這是反噬。”林靜雲的聲音輕飄飄的。
血水沒有流淌太多,等到江清歡徹底将林靜雲眼尾擦拭幹淨後,兩人沉默了良久。
林靜雲并不像是那種傳統的東亞家長,相反,她在江清歡的童年裡占比不多。可每當見面時,江清歡都欣喜若狂。
她不像是收養了江清歡的親人,而更像是親密的好朋友。
好朋友…好奇怪。江清歡搖了搖頭,立刻隐去了這些不必要的想法。
休憩過後,江清歡就看到柳煙與秦川墨已經坐在了客廳。
晚餐吃得是各有心事。吃完飯柳煙就招呼着秦川墨去洗碗,嘩嘩流淌的水聲裡,她終于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們也知道,馬上就快要到廟會了。我就想着來這裡燒個香,求個平安。啊…對了,我今天過來也是為了這個。”
話音剛落,柳煙就從打開的包裡拿出了一個包裝嚴實的禮盒。禮盒的花紋繁雜,纏繞住的金線随着她拿起的動作輕輕晃動。
“你的事情我都聽林姨說了。這個東西你就拿着吧,我今天過來啊也就是想來看看你。你們三個是我從小看到現在的,可不能…”柳煙說到這裡就及時止住了自己的話題,好看的細眉微微蹙起。
江清歡接過了那禮盒,在二人的注視之下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靜靜躺着的是一隻成色極佳的翡翠手镯。
手镯落在江清歡的手腕還是有些松動,她能看到通透的表面倒映出了自己的臉龐。順着江清歡戴上,柳煙又認真地說道:
“秦川墨那小子從小就藏不住心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我、我就順其自然吧…”
手镯不容拒絕就塞給了江清歡,任憑她如何解釋,柳煙都沒有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