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喜，去請盧小姐上來。”

歲喜探頭往街上一瞧，果然看見盧疏言一襲雪青色衫子，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盧小姐！”

盧疏言循聲擡頭，先是看見了歲喜，繼而望見了憑欄而立的李靖瀾。李靖瀾這才看清，與盧疏言同行的竟是嚴禦史的孫女嚴清儀，還有一位怯生生的小姑娘。

“公主殿下！”盧疏言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好巧啊！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小女拜見公主殿下。”嚴清儀輕聲向李靖瀾行禮。

小姑娘比之前見時褪去了一些少女的青澀，出落得更标緻了。

李靖瀾含笑點頭：“嚴小姐不必多禮，方才在樓上遠遠望見二位，倒是分外亮眼。”她心中暗自稱奇，盧疏言活潑熱情，嚴清儀内斂沉靜，這般截然不同的性子竟能結伴同行。

“公主可還記得她？”盧疏言将身後躲藏的小姑娘輕輕推到前面。

李靖瀾俯身細看，“這是之前賣花的那個小姑娘？”小姑娘的臉蛋圓潤了不少，再不是當初那個瘦骨嶙峋的賣花少女了。“盧小姐把她照顧得這樣好，本宮險些認不出來了。”

小姑娘撲通跪下：“多謝公主那日救命之恩。”

李靖瀾将她扶起，為她理了理額角的垂發：“那日是你自己的選擇，我隻是舉手之勞罷了。咱們都該感謝盧小姐。”

“哎呀，”盧疏言連連擺手，“咱們就别謝來謝去了，都是朋友嘛！”

“盧小姐說的對，”李靖瀾眼含笑意，“都是朋友。”

盧疏言往周遭一打量，眼睛一亮：“公主殿下難道也是來看顧将軍的？”

李靖瀾微笑：“是啊，我這樣的身子去不了太遠的地方，隻能在此一睹巾帼英雄的風姿。”

“顧将軍可是我的榜樣！”盧疏言激動得雙頰绯紅，“我日日習武，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像她一樣披甲上陣！隻是……”她聲音漸低，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世事難料，”李靖瀾意味深長地道，“說不定哪日盧小姐能得償所願呢。”

正說話間，街上突然喧鬧起來，人群如潮水般向城門湧去。

“來了？”

人潮分開處，顧元纓一身玄色輕甲，青絲高挽，英氣逼人。與她并行的是一位青衣公子，并未穿甲，氣度不凡。能與顧元纓并行，想必在顧家軍中不是無名小卒。

李靖瀾掃視人群，卻不見顧圻安的身影。

“過來了過來了！”盧疏言高興地驚呼，“我還以為女将軍都會五大三粗呢，沒想到顧将軍這般英姿飒爽！”

顧元纓與顧圻安确有幾分相似，卻又截然不同。她眉宇堅毅，目似寒星，舉手投足間盡是沙場淬煉出的凜然之氣。

“顧将軍！”盧疏言突然高聲喊道，“您是我的榜樣！”

顧元纓聞聲擡頭，朝樓上展顔一笑。她的目光落在李靖瀾身上時微微一頓。

恰在此時，一陣風過，撩起李靖瀾額角青絲，露出了那道疤痕。

顧元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卻一閃而逝。而她身旁的青衣男子卻是面色驟變，目光陡然銳利起來。

李靖瀾與他四目相對，兩人心中都已了然。

這位，想必便是顧家軍的軍師——陳濟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