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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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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幽竹院,桌上的粥早已涼透,兩人又冷又餓,卻也沒有其他辦法,隻得先去草棚熱粥燒水,待兩碗熱乎乎的菜粥下肚,兩人這才脫掉那身泥衣開始洗漱。

柳惜瑤的衣裙沾了污泥,但身上倒還好,去的時候撐了傘,回來的時候雨水也不算大,她很快便擦洗完,也顧不得烘發,用長巾包住頭發,便伏案拿出筆墨開始抄書,所抄的還是昨晚那本佛經。

安安是在泥地裡滾過的,渾身上下幾乎濕透,連頭發絲裡都是泥,若是從前,這般也能将就入睡,可她如今是要同娘子睡在一處的,便不能馬虎,定要裡裡外外洗幹淨了在上榻。

等她擦洗完,又搬了小木杌坐在外間洗衣。

深秋的華州,一至酉時就沉了天色,尤其今日還在下雨,便比往常黑得更早。

不過兩個時辰,柳惜瑤已是抄了滿滿四頁,許是太過專注,她全然未覺房中幽暗,隻一字一句抄得認真。

直到面前橙光突顯,她才驚覺原來天色已晚,自己竟沒有意識到,連盞燈都未曾點。

她擱下筆,輕輕揉着酸脹的眼睛。

安安倒了杯水給她,不由疑惑道:“娘子今日怎麼抄得這樣多,書肆那邊的不是前兩日就已經抄完了嗎?”

柳惜瑤一開口,聲音裡帶着幾分疲憊,“我看還有半月工夫,便想着這次多送些過去。”

永安街上有間書肆,柳茹剛來華州那會兒,曾帶着柳惜瑤去買過書,聽到掌櫃想尋人謄抄書卷,柳茹便主動應下,還在案前試了筆墨,那掌櫃看後連連稱好,當場便定了下來。

從那時起,母女倆便會在閑暇之餘抄寫書卷,再托在侯府西角門當值的阿福送去書肆,換些銀錢。

那時也隻是為了打發時間,想着就當是練字靜心,而如今這倒成了柳惜瑤唯一的指望。

“是因為……我今日忘了拿份例的緣故嗎?”

一想到忘在賬房的那筐米糧,安安就後悔不疊,好幾次都動了想要去賬房将筐子要回來的念頭,可一想起柳惜瑤今日在竹林對她說的話,又覺不該再去理會。

然而此刻看到柳惜瑤扭着發酸的手腕,滿眼都是疲憊的模樣,安安心底那絲愧疚再次湧了出來,她猶猶豫豫正要開口,柳惜瑤似已是猜出了她的心思,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讓她先坐下。

“安安,我有一事想與你說。”她看着她,語氣忽然就鄭重起來,“我想帶你離開侯府。”

安安似沒反應過來,蹙眉望着她,“這麼冷的天,娘子想去何處呢?”

柳惜瑤眉目柔和,卻透着一股堅定,“我是說,我們靠着自己買座小院,日後不再寄人籬下。”

安安算是聽明白了,可明顯被柳惜瑤的話吓得有些慌了神,語無倫次道:“這、這……這怎麼行呢,沒有侯府,我們該怎麼辦啊,萬一日後在外面遇到壞人……”

話至此,她忽然想到今日的事,又趕忙着急道:“是……是因為我麼?娘子,真的沒事的,我不怕被戲弄,隻要有口飯吃,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安安真的早已知足,娘子不要因我去涉險,我真的知足了,真的……”

柳惜瑤輕輕拍了拍安安的手,見安安眉心蹙了一下,低頭将她手掌攤開,這才知道原是今日在地上學狗爬時,手心被石子劃破了幾道口子,這些傷看在柳惜瑤眼中,甚是心疼,可對于安安而言,這些傷口還不如從前被那牙婆子随意踹的一腳疼。

柳惜瑤起身去拿藥油,又将燈放在兩人之間,她一面輕輕幫安安上藥,一面溫聲道:“我有此決定,并非一時沖動。”

其實柳惜瑤從很早前就生出過這樣的念頭,那時她與現在的安安一樣,一想到離開侯府可能會面臨的諸多困難,她也會心生畏懼。而如今,經了白日那一遭,反倒讓她清醒過來。

“與其在這高門深院中仰人鼻息,倒不如為了自己活一次。”柳惜瑤用紗布将安安掌中傷口包好,擡眼看向安安,“前路是明是暗,是吉是兇,誰又能說得清楚?”

“總歸無論将來如何,我亦是不會後悔。”

說罷,她眉眼微彎,雖是滿眼柔意,卻讓安安心頭猛然一顫,她不知該說什麼,隻覺心口處湧起了一股陌生的情緒,這股情緒讓她似乎沒那麼害怕了,反而還生出了隐隐的期待。

“好!”安安用力點了點頭,“不管娘子如何打算,安安都要跟着娘子!”

柳惜瑤笑容更深,擡手輕輕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那我日後便多抄些書,等咱們攢下銀錢,就去盤個自己的小院。”

安安頓時眉開眼笑,心頭那股期待讓她愈發激動,都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隻望着柳惜瑤不住傻笑,笑着笑着,又如往常那般,誇起柳惜瑤來,“娘子真好看啊,是安安見過的人裡,最最好看的那個,同樣都是人,娘子怎就生得如此好看呢?柳娘子可真會生啊……”

柳惜瑤已是見怪不怪了,笑着捏捏她的臉,讓她莫要淘氣,快些去睡,等她将最後這頁抄完了再過去躺下。

安安卻是要陪在她身邊,便是她識字不多,沒法抄書,也能研墨倒水,或是做個繡活之類的,總之,她就是要陪在柳惜瑤身側。

夜裡,安安忽然起了高熱,許是白日裡受涼的緣故,她無精打采歪在床上,柳惜瑤照顧了她整整一夜,到了第二日晌午,高熱終是退下,可那喉嚨卻啞了一樣,一開口聲音都要辨識不出,不過好在除了嗓子難受,精神方面倒是與往常無異。

月底,柳惜瑤來到西角門處,她懷中抱着經書,手裡提着竹編箱子,這滿滿一箱全是她這半月以來謄抄的紙頁。

守門的阿福遠遠看到柳惜瑤的身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立刻迎上前來。

“娘子怎地自己過來了,安安呢?”阿福皮膚黝黑,個頭偏小,說起話來總是笑眯眯的,透着一股親切勁兒,絲毫不會讓人心生厭煩。

“許是入冬那幾日受了涼。”柳惜瑤将雙手移到竹箱的提手兩側,刻意将中間的位置留給他。

阿福略微躬身,雙手去接那竹箱,自是沒有與柳惜瑤有半分的碰觸,說起話來,眼神也不去與她直視。

其實在柳惜瑤的印象中,能在侯府做事的人,哪怕不如阿福夠和善,做起事來也應當謹慎規矩,卻是沒有料到,在賬房那般重要的地方,竟也能有人做出那些不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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