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雖然不在我身邊,但是隔着電話,依然像之前每一年那樣,笑着問我的心願,我也小聲偷偷告訴她。”
“那一年,我第一次沒有收到聖誕禮物。也第一次知道,原來世界上沒有聖誕老人,隻有特别特别愛我的奶奶。”
坐在牛奶般乳白的長絨地毯上的顔昭昭,仰起臉,笑得明媚,“人早晚會明白,世界上沒有聖誕老人,童話故事都是假的,但同樣的,在那一刻,也會知道,會有願意為你創造一個又一個童話世界的愛你的人。這本身,比童話還要美好,不是嗎?”
小朱有點兒不好意思,又有點兒感動,百感交集,腦子一時被驢踢了,問:“顔老師,你奶奶沒有把你的願望告訴你父母嗎?”
顔昭昭低下頭,垂下眼眸,輕描淡寫道:“告訴了。他們太忙了,忘了。”
小朱終于意識到自己腦子被驢踢了,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顔昭昭反倒笑笑,仿佛絲毫不介意般:
“也可能是我太貪心了,我想要三張電影票,三張遊樂園的票,三個人份的餐廳預訂位。”
“我想要,他們陪我出去玩一天,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三個人,爸爸、媽媽,還有我。”
這是八歲的顔昭昭,過分貪心,也始終沒有實現的心願。
……
清晨,顔昭昭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隻垂着耳朵的純白小兔子。
半個巴掌那麼大,大抵是羊絨編織,精巧得栩栩如生,小兔子藏在同樣是手工針織的紅色小襪子中,仿佛害羞一般,隻露出一隻軟軟垂下的長耳朵。
顔昭昭被它可愛得,情不自禁梨渦深陷。
她爬起來,跪坐在床上,想将小兔子托進掌心,卻意外地抖落襪子裡另一物:
——手工貝殼小燈盞。
一打開,就像縮小版夜明珠閃爍着光暈。
貝殼被一串圓潤的小珍珠串起,顔昭昭試着戴了一下手腕,竟覺得也不錯。
好漂亮,好精緻。
禾禾不知道像誰,從小手工就很行。
反正她不行。
但這也太行了。
顔昭昭懷疑他是買的,不過作為善解人意的好媽媽,她絕對不會拆穿的!
是的,禾禾很小就明白世界上是沒有聖誕老人的。
他懂的那一年,什麼也沒說,隻不過,顔昭昭也久違的開始收到聖誕“老人”送的禮物啦。
這是他們母子心照不宣的不是秘密的秘密。
顔昭昭把玩好一會兒這些漂亮寶貝,才起床,起床還舍不得放下,握在手心。
打開門的瞬間,竟看到門把手上還挂着一隻超大聖誕襪,顔昭昭伸手掏了掏,掏出一隻相機包。
她歪了歪腦袋,盯着滿滿當當的兩隻手,心中莫名。
禾禾有必要送兩份禮物嗎?
“不去洗漱嗎?”不遠處的季蘇木端着牛奶杯,立在過道處,問。
他的視線卻落在她的手中。
顔昭昭順着他的視線,自覺略過手工小兔子,落在相機包上:……難道,這是季老師送的嗎?
可是,她根本沒準備給季老師的禮物,怎麼辦?
對了,昨天季老師還過生日,别說聖誕禮物,生日禮物她也沒想過要送。
季老師,也太敬業了,她知道他在電影中,擅長将細節處理得至善至美,但沒想到對綜藝都一樣的态度。
這就是好演員的職業素養吧。
問題是她怎麼回禮。
顔昭昭滿腦子怎麼辦怎麼辦,走進洗漱間。
順手拿起牙刷,就開始刷牙,刷至一半,顔昭昭低頭看了看牙刷,又看了看洗漱鏡中滿嘴泡沫的自己。
剛剛,她好像并沒有擠牙膏……
客廳裡傳來禾禾剛起床,懵懵懂懂的奶音。
他按照編導小姐姐教的台本,含含糊糊背道:“媽媽做早飯。”
季蘇木嗓音清冷:“你媽媽什麼時候做過早飯?”
語調不像問句,像自帶答案的反問。
禾禾一愣,倒真的清醒了一些,點點頭:“是的,都是蘇珊做的。”
顔昭昭不自覺咬了咬牙刷。
得,他倆自動改了台本,倒是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
節目組通知,今日的活動配合季蘇木行程臨時有所改動。
季蘇木受邀參加某檔影片的觀影會。
顔昭昭挺驚訝的,因為季蘇木好像很少出席這種活動。
不過,對她和禾禾而言,沒什麼影響,就是去看一部片子。
幾個小時後。
顔昭昭頗為無語地看着眼前的熊家長和熊孩子。
禾禾給她抓的娃娃,正在被熊孩子死死往外拽,禾禾沒什麼表情,卻緊緊抱着也不松手。
顔昭昭也不像有的家長,勸孩子算了,她一手抱着禾禾,一手徑直拽回娃娃。
熊孩子眼睜睜見娃娃離他而去,邊跺腳,邊暴嚎:“我要我要我要!!!”
禾禾沉着,淡淡回道:“我不給我不給我不給。這是昭昭的。”
另一邊的熊家長,卻預備趁顔昭昭不注意,在她的視角盲區,伸出手,準備狠狠推她一把。
手腕卻被一隻突然出現的骨節分明的手握住。
那隻手好像沒怎麼用力,熊家長卻疼得彎下腰,另一隻不住地去推:“哎呦哎呦。”
另一位熊家長連忙:“欸,你幹嘛。”
那位男士擡起頭看向她,棒球帽帽檐下,是一副金絲平光鏡,鏡片透出的眼神冷得像冰刃。
隻一眼,對方就緊緊閉上了嘴。
熊家長換了一副口氣,指了指禾禾懷裡的娃娃:“我們家寶寶想要,多少錢。”
季蘇木眼神冷若冰霜,嗓音和語調卻奇異的溫柔和悅,他說:
“我家寶寶也想要。”
熊孩子大哭,指着顔昭昭,跳腳:“他騙人,是她要!”
又指了指禾禾:“不是他要!”
季蘇木冷得吓人的眼神掃過。
熊孩子竟立馬停下震天的嚎聲,控制不住打了一個哭嗝。
季蘇木微微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