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史鐵山更是不敢有絲毫馬虎。
他将霍君安每一個裸露在外的皮膚,都仔仔細細地用藥粉染過的黑布包裹起來。
就在他們争分奪秒完成這些防護措施之時,一陣沉重且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緊接着,一個瘦骨嶙峋的奴隸,腳步踉跄地走到了洞口。
他衣衫褴褛,身上血迹斑斑,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絕望。
那奴隸見山洞中的三人,灰暗的眼眸陡然一亮,随之而來的便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眼中帶着滔天的恨意,聲音顫抖地喊道:“是你們。”
此刻的他,滿心想着隻要抓住這幾個逃跑之人,他的妻兒便終于不會再被豺狼撕咬,不會再被毒蟲啃噬。
他顫抖着雙手,急忙摸向腰側藏着的煙花,毫不猶豫地擡手釋放。
霍君安見勢不妙,眼疾手快,一把搶過段稚知手中的匕首,朝着奴隸狠狠釘去。
可惜,煙花綻放隻在一瞬之間。伴随着“嗖”的一聲,巨大的煙花在黑夜中驟然綻放,絢爛的光芒照亮了半邊天空,将整個山林映照得如同白晝。
追蹤的頭目正焦急地四處搜尋,看到那煙花,立刻轉身盯着煙花綻放的地方,大聲喝道:“在那!”
正要擡腳前行,卻被一個快要斷氣的婦人抱住大腿。
那婦人面色慘白如紙,嘴裡不斷嘔出鮮血,卻仍苦苦哀求:“大爺,大爺救救我兒子,他隻是被狼咬了一口,他還能活,留着他長大還能繼續為爺效命啊...”
一旁的士兵見狀,滿臉不耐煩,擡腳便将婦人踢開兩米遠,惡狠狠地罵道:“奴隸的兒子也是奴隸,死便死了,還敢阻攔大人辦事!”
那婦人被踢得悶哼一聲,又嘔出一大口鮮血來。
周圍的狼群聞到血腥味兒,愈發暴躁起來,不斷地低聲咆哮着。
那婦人卻仍不死心,還在嗫嚅着,手顫抖着伸向自己不滿六歲的兒子,眼神中滿是絕望與不舍。
頭目見狀,眉頭緊皺,滿臉嫌惡。
他一把提起正在哭鬧的孩子,用力扔進狼群,嘴裡罵道:“吵死了!亮火,給我好好搜!”
說罷便擡手示意衆人繼續追蹤。
而那婦人與她的兒子,隻能留在原地,等待着被狼群啃噬殆盡,随後去地府與放煙花的奴隸一家團聚了。
“走,别耽擱了。”史鐵山在原地催促着。
段稚知從奴隸身上拔下匕首,快步追上,嘴裡還念叨,“對不起對不起,是霍君安殺你的,别來找我。”
三人往洞穴深處奔去,周圍的黑暗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斷擠壓過來。
洞壁上一些不知名的苔藓發出微光,地上滿是濕漉漉的泥土,一腳踩下去,便會發出“噗嗤”的聲響,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泥下蠕動。
更時不時有奇形怪狀的蟲子從腳邊、洞壁上快速爬過,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
突然,一隻巴掌大的蜘蛛從洞頂垂落,正好落在段稚知腳邊。
段稚知“啊”地尖叫一聲,下意識地抱住正背着霍君安前行的史鐵山胳膊,聲音都帶着哭腔:“哥救命!”
史鐵山忍不住說道:“霍兄,你作為男子,也太膽小了些。”
艱難前行了一陣,二人來到一處相對空曠的地區。
史鐵山喘着粗氣,打開火折子。
火光映照下,眼前的景象讓段稚知差點當場去世。
隻見一個墨黑的池子裡,密密麻麻全是像小蛇般的蟲子在瘋狂扭動,它們相互纏繞、翻滾,發出令人作嘔的“嘶嘶”聲。
史鐵山面色凝重,說道:“就是這了。”
段稚知瞪大了眼睛,驚恐地說:“這幹嘛?”
史鐵山深吸一口氣,解釋道:“準備下水,我們身上的藥粉一旦碰了水,一炷香之内不離開這,就會失效。”
聽史鐵山這樣說,一向淡定如霍君安此時也不淡定了,眉頭緊緊皺起,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沒有别的路可走?”
史鐵山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吃瘴山長大的,我最熟這一帶,唯一能避開毒瘴的路就是從這池子下去,往右約莫十米就另有洞穴,從那出去,是瘴山外的瀑布。”
“既如此,那便走着吧。”霍君安閉上眼,咽下口水。
段稚知看着那池子裡不斷扭動的惡心蟲子,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她看着一池子的不可描述,都快哭出來,“不行不行不行,霍君安要不你還是殺了我重置吧我不行。”
其實已經哭出來了,隻是黑色頭罩罩着,沒人知道段稚知哭了。
“嘀嘀咕咕說什麼呢,姑娘,閉氣。”說完史鐵山霍君安護在懷裡一頭紮進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