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史鐵山則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腰間系着一根草繩,手裡拿着一根樹枝,像是個樸實的鄉下漢子。
而在他們一旁,有個蓬頭垢面的乞丐,正拿着半邊爛碗挨個乞讨。
這乞丐正是段稚知所扮,她臉上塗滿了黑灰,頭發亂得如同鳥窩爆炸頭,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散發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老爺夫人,可憐可憐俺這沒爹沒娘的苦命人吧……”段稚知故意将聲音拖得長長的,帶着哭腔,那模樣簡直就是個地道的乞丐。
而史鐵山夫婦倆,沒錯,是夫婦倆,一臉愁容,特别是霍君安,走一步就要咳嗽一下。
是段稚知的馊主意。
她想着通過制造混亂來分散官差注意力,好趁機出城。
隻見段稚知開始挨個向出城的人乞讨,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還真像個餓了許久的乞丐。
當乞讨到霍君安前排的人時,段稚知突然難纏起來,她拽着那人的衣角,嘴裡嘟囔着:“老爺,恁就行行好,多給點吧,俺都好幾天莫吃飯咧。”
那人被她纏得不耐煩,氣憤得一腳踹開段稚知,嘴裡罵道:“哪來的臭乞丐,滾遠點!”
這一腳用力不小,段稚知手中的碗像抛物線一般飛了出去,砸到霍君安面前。
段稚知見狀,順勢一把抱住霍君安的大腿,扯着嗓子嚎叫起來:“恁打爛了俺的碗,這是俺讨飯的家夥事,恁賠俺,恁賠俺呐!”
這裡本來約定的台詞是,霍君安要大叫非禮,可不知為何,霍君安竟閉口不言。
史鐵山見情況不對,立馬反應過來,扯開嗓子大喊:“軍爺!有乞丐非禮我娘子!”
這一嗓子,成功将守衛軍的動靜吸引而來。
守衛們聽到呼喊,紛紛圍了過來,見是個髒兮兮、一身酸臭的乞丐,其中一個守衛皺着眉頭,一腳踢開段稚知,惡狠狠地威脅道:“滾開!再敢胡鬧,爺把你當奴隸買了!”
段稚知被這一腳踢得一個趔趄,她順勢蹲下,撿起破碗片,裝作一副害怕至極的樣子,轉身往城外跑去。
本來一切挺順利的,可就在段稚知快要出城時,卻被守衛隊隊長攔住了去路。
一旁的守衛見狀,趕忙說道:“隊長,一個乞丐罷了。”
隊長沒有理會手下的話,他滿臉狐疑地走上前,伸手撥開段稚知髒亂的頭發,想看清她的模樣。
隻見一張飽含風霜的臉,牙齒也黢黑,指縫裡全是泥土,怎麼看都不像是那位傳說中的玉面九千歲,這才厭惡地放開手。
段稚知好似真被吓傻了,被放開後呆在原地,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隊長不耐煩地又踢了一腳,罵道:“還不快滾!” 段稚知這才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地出城去了。
霍君安與史鐵山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感歎,隻覺自己還是演得太保守了。
瞧段稚知這逼真的演技。
于是霍君安心領神會,開始一步三咳,将病痨鬼的形象展現得淋漓盡緻。
畢竟追兵的目标本就隻有霍君安,段稚知本就是順帶的。
現在霍君安的靈魂在段稚知身體裡,又與史鐵山扮作夫妻,那些從未見過霍君安的侍衛,怎麼可能認出來呢。
三人順利出關,順着運河往澤州走。
可他們三人兜裡掏不出一個銅闆,隻能靠兩條腿趕路。
這一路風餐露宿,一連走了好幾天,本就風寒未好的霍君安終是撐不住了。
即便有史鐵山背着,可史鐵山又不是真的鐵打的,時間一長,也開始吃不消起來。
好在半途遇上了個大型商隊,衆人一看這商隊人多勢衆,戒備森嚴。
本有些不敢靠近,但實在是情況緊急,史鐵山便厚着臉皮上前,為霍君安在商隊裡要了些熱水來。
此時段稚知跑去抓魚了,隻留史鐵山守在一旁,将熱水小心翼翼地喂向混沌不堪的霍君安。
“大哥?”一個熟悉的男聲在身後響起,史鐵山循聲望去,竟是自己的便宜弟弟。
“鐵根?你咋在這?”史鐵山驚訝地問道。
史鐵根臉瞬間黑了下來,沒好氣地說道:“莫要叫我鐵根!叫我的字,懷安。”
說罷,他狐疑地看向霍君安,問道:“這是?” 史鐵山想起霍兄之前的叮囑,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嗫嚅着說:“内子。”
“我竟不知大哥成婚了,爹娘可知道?”史鐵根問。
此時段稚知舉着插着魚的樹枝,手上還提着一隻王八,蹦蹦跳跳地回來,老遠就喊道:“鐵山,鐵山,看哥們抓到什麼了,有王八!”
史鐵根聽到聲音,轉頭看向段稚知,又問:“那這位是?”
史鐵山正喝水,冷不丁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咳嗽了好幾聲,好不容易緩過來,才結結巴巴地說:“大,大舅哥。”
史鐵根上下打量着段稚知,隻見他一身髒兮兮的,頭發亂得像個鳥窩,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怎麼看都不像個正經人家的大舅哥。
他心中滿是疑惑,但此時商隊中有一丫鬟走進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顧不得多說什麼,“我有事,先走一步。”
史鐵根回到馬車上,一雙纖纖玉手就攀上他的脖頸,美人嬌嬌一喘,“我的心肝肉,你怎麼才來呀。”
“小姐,懷安總是要替小姐看好嫁妝不是?”史鐵根抱着謝靈缇,耳根都被香氣吹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