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見過康斯坦絲身邊的人,但看得出他們關系匪淺。
天知道他還以為康斯坦絲這輩子都要跟珍稀物種一起生活了,這下至少她晚上不會睡在花園裡。
“不好意思,我們找康斯坦絲問些事情,很快就結束。”
他連忙從警署搬出一把椅子遞過去,對這位新朋友露出超級友善的微笑。
帶着一點點警惕,塞西爾一時沒有回話。
“乖乖坐着等我,很快回來。”
但是康斯坦絲妥帖地扶着他坐下,又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安撫的吻。
于是塞西爾再也說不出什麼,隻有别扭地撇開頭,耳尖有點紅紅的。
*
“你不用擔心,康斯坦絲,鄉紳已經無法利用權勢胡作非為了,他再也不可能蔑視法制的約束力。”
莫裡斯似是感慨的,他家老爺子喝醉酒時總愛說的話今天也算是實現了。
“你與他交談的時機很好,當場還有加裡、吉姆和幾個傭兵也聽見他的自白了,人證衆多。這麼惡劣的事情,就算是過了這些年的時間也必須重新追究他的責任。”
不過那些為了幾枚金币而成為幫兇的人大概是追查不到了,賈斯帕爾設想中的老肯特得知真相後的心情,他們也永遠無法知道了。
但他們都可以肯定,老肯特仍舊會這麼做的,仍舊會用鹽藻麥幫助困難中的同胞,隻不過,他們也想祝願他能在某處與他的異族朋友再度相逢。
“對了,還有這個,讓你領走應該也不算違反程序。”莫裡斯暗示性地壓低了聲音,“這是老肯特寫的文件沒錯,但是被藏在檔案室角落已滅絕物種的歸檔抽屜裡,所以一竅不通的偷盜者才會比比日日來回的研究員更早發現它。”
他遞來一份資料,是康斯坦絲曾在賈斯帕爾手中看到過的鹽藻麥的信息登記表,紙張上洇着祖父熟悉的筆迹。
因為饑荒的威脅,肯特研究了鹽藻麥,卻又在度過饑荒後毀掉所有種子以防被人利用。
因為研究者的使命,肯特記錄了鹽藻麥的物種信息,卻把它偷偷藏進毫不起眼的已滅絕物種的文件堆裡。
康斯坦絲仿佛又看見祖父在俏皮地對她眨眼。
而她也是植物研究所的研究員,當然可以替研究所領走這份文件,甚至可以在莫裡斯的默許下處理它的歸屬,哪怕是作為祖父的遺物自行保管。
康斯坦絲思考片刻。
無需再擔心小麥産量的今天,這份文件也許可以回到它本該屬于的地方了。
而且……
植物的學名通常由屬名和種加詞構成,其後再加上命名人的附加信息,鹽藻麥的文件中寫着這樣幾個單詞,小麥屬,鹽栖的,塞拉赫和肯特。
它的名字記錄下了比一個植物種類要更多的東西。
*
回到家時,康斯坦絲将塞西爾放在沙發上的動作非常小心。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雙腿不停侵擾的細密感受耗盡了他全部的忍耐力,現在隻是一點點輕微的移動都讓他皺緊眉頭呼吸發顫。
可是他還需要褪去長褲和鞋襪,這就代表他必須再度強迫自己承受酸澀的摩擦的刺激。
康斯坦絲知道他有點受不住了。
“勸你也不聽,坐着我幫你。”
她的動作放得很輕,但大概是很難熬,塞西爾還是攥着沙發的布料輕輕顫抖。
新生的神經敏感到讓人發瘋,這樣的刺激簡直比疼還難忍。
塞西爾撇過頭去緊閉雙眼忍着眼淚,咬着自己的衣袖不肯哼出聲來。
康斯坦絲無奈,他們站在警署院内争執的那一小會兒一定也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地把他逼到極限了。
她又能拿他怎麼辦呢。
“我幫你揉揉,會有點疼,稍微忍一忍。”
她用溫熱的雙手輕輕揉按塞西爾雙腿酸脹的肌肉,那裡布着未消的疤痕,淺淺的嫩粉色,讓她一看到就覺得心裡又酸又軟。
特别是大腿内側的那片,哪怕是為了去找她,他怎麼能狠心對自己下那麼重的手……
康斯坦絲溫和地輕揉那片肌膚,然後俯下身,在那裡落下一個柔軟的親吻。
手下的人猛然顫抖了一下,然後視線邊緣好像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落下,伴着清脆的聲響,在地闆上滾了幾圈停了下來。
是幾顆圓潤的可愛的珍珠。
康斯坦絲擡頭看向塞西爾,隻見他眼尾泛着紅,無措地與她對視。
“不是因為疼……”
他抿着唇強裝鎮定,發顫的聲音已經委屈得要命。
“我知道。”
康斯坦絲輕笑着回應,起身将膝蓋壓上沙發,将小魚攏在她的懷抱裡,深深地吻上他的嘴唇。
她知道,他落下珍珠是因為她愛他。
人魚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臣服于一個人類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