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一段,沒有到頭,也沒辨别出方向,倒像是純粹的原地踏步。四周依舊隻有無窮無盡的霧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數自己心跳來計時,以防徹底失去感知能力。
大概在數到第1939下的時候,他突然在前方的霧裡看到一個身影。那人“咦”了一聲,就朝着他的方向走來。
“你是誰?”
他作預備架勢,重心下沉。見他十分警惕,對方雙手舉起,示意自己沒有敵意。
“别緊張,我隻是剛好路過,不過你不該在這裡才對。”
聲音和不久前剛剛與他分開的洛希卡特重合,但語調有所不同,更加溫和,聽上去像是一個随處可見的老好人——好吧,如果是在哥譚,這也并不常見。
距離足夠近後,“洛希”的模樣顯現出。棕色的頭發紮起,沒有那一縷挑染,眼鏡是方框,挂着微笑,盡管五官完全相同,從氣質來看卻迥然相異。
“你可以叫我倫道夫,倫道夫·卡特。”
他想起檔案上寫的全名,洛希·倫道夫·K·卡特。在忙碌的間隙,他聯系了紐約那邊,拿到了這位卡特先生的病曆:患有分離性身份障礙,并發重度焦慮症,有明顯強迫行為及酒精、藥物濫用傾向,需要吃藥控制并結合心理診療。
就客觀而言,或許是病情控制得當,至少在哥譚,洛希卡特看起來可以算是最禮貌得體的那一批人了,至多算是說話方式尖銳一些,而且對方的身份障礙也一直沒有發作。
現在是他第一次見到“倫道夫”。
就見他隻是抱歉地笑了笑。
“對不起,冒犯了,蝙蝠俠先生,但是這裡不宜你插手。”
倫道夫打了個響指。他隻是眨了眨眼,就發現自己已回到了教堂前,旁邊是紅頭罩。
“我們會再見面的,但不是現在。”
話語還回蕩在耳邊。他沒有回答紅頭罩的問題,而是推了推教堂大門,不知是否該驚訝地發現紋絲不動。
那麼目前隻能先信任一下那位“獵魔人”先生,繼續其他的計劃了。
不遠處紮坦娜已經趕到,用施法材料開始在地面上繪制尺寸大約5x5m的法陣。不同于魔法界的大部分法陣設計,它顯得格外簡潔好畫,甚至因此帶上了些許原始的意味。
像是察覺到了他們的目的,那些怪物又騷動起來,幾隻沖撞着接近紮坦娜,看樣子是準備打斷她的繪制。蝙蝠俠邊在頻道裡共享了現在的情況,并得到了更詳細的打算——此事在planB中亦有記載,隻不過實現方式有一定程度上的不同。他蕩着鈎爪槍飛過去,在它們身上扔了幾顆□□,但它們挂着火焰仍往前沖着;紅頭罩躍過來,用大種姓之刃把最前面的那隻捅了個對穿,又如法炮制處理了後面幾隻,它們才停止掙紮,化為灰燼與黑煙。
繪制接近尾聲,隻不過麻煩還沒有結束。他們兩回過頭看向廣場外,數座“山巒”又朝着這裡蠕動而來。
“我在魔法界之前都沒見過長得這麼獵奇的生物!”紮坦娜一邊畫一邊大喊。
“我還以為你會習慣,紮坦娜——你還要多久?”傑森拄着他的沖鋒槍。
“馬上,就差幾劃!你們布置完了嗎?布置完了就趕緊退遠點。”
這會功夫除了擊退來犯的怪物,他們同時在廣場上布置了嚴格計算了當量的□□和炸藥,兩人罕見的在此方面達成了完全的一緻,感謝火力覆蓋學說。
理論上這些可以在引爆時把被聚集起來的怪物基本焚燒殆盡,并且不會過于影響周邊建築。
就在這位魔術師話語落下的幾秒内,法陣徹底完成,發出奇異的輝光,無形的波浪向外擴散,一直延展到哥譚的邊界才停下。那一瞬間,整座城市裡的所有怪物都停滞了,然後爆發出更激烈的憤怒,不約而同地沖往同一個方向。
——這個法陣的所在地。
施完法,紮坦娜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并不是其中存在意外或陰謀,而是她根本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包括精神力和生命力,最多隻是繪制過程中耗費了一些體力。
但現在也沒有時間去讓她探究了。她很快地遠離法陣,四下找了一下,發現那兩位典型或非典型蝙蝠已經到達了他們最愛的高處。她一個閃爍,站到了他們旁邊,看着下面猶如非洲大草原上角馬奔騰一般壯觀的場面。
現在是下半夜,月亮不知何時出來了,挂在偏東的位置,緩緩下沉,撒下銀輝。
長夜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