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夜,侍女們最後一次給江虞試婚服。
自從把給太子的那封信送出後,江虞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雖說酬金已通過閣主結清,但江虞還總是有些惴惴不安。
侍女們将婚服給江虞穿好,江虞看着銅鏡中的自己,不禁有些陶醉。
血色的嫁衣層層疊疊卻不顯厚重,反而無風自動,輕紗微浮,虛虛地在手邊搖晃。
袖口裙邊金絲紋上了長鳴的朱雀,繁瑣的鳳冠随着她輕微的搖動發出細響,箍住了她的發髻,在一圈又一圈複雜的文樣中,玉簪銀钿插在兩側。
此時的她未施粉黛,勾人的鳳眼直溜溜地盯着鏡中人,就足以攝人心魄。
“自古紅顔多薄命。”
不知怎的江虞的腦中響起了這句話,她趕緊搖了搖頭,想把這句話甩出去。
沉重的發簪碰撞的聲音一下子變大了,一旁的侍女立刻阻止了她的行為。
可誰說不是呢,景苑閣中的女子們雖不能都說是國色天香,但也算得上清麗秀美,要麼是被發賣還債,要麼是家破人亡無處可去,最終都來了這煙花之地。
再看那些高門大戶女子,但凡相貌尚可,聯姻,和親樣樣都要。男人們美其名曰是為大義獻身,則行買賣人口之實。
江虞不願再想,脫去了鳳冠霞帔。
天邊的烏黑剛被抹去,江虞就被叫了起來。
在她還睡眼惺忪的時候,幾個侍女們就開始給她更衣,然後糊裡糊塗地被送出了閨閣。
由于江虞的父母早逝,所以出閣的流程簡單到幾乎沒有,隻有閣主遠遠的望着江虞被送上了花轎。
花轎沿着官道走,直通皇宮,四周的吹拉彈唱漸漸散去,江虞将團扇挪開一點,悄悄瞟着前面,是接親的隊伍到了。
秦寂身着紅衣騎在馬背上,今天的他好似也有些不一樣,不知道是否精心打扮了一番。
轎子緩緩放在地上,一旁的嬷嬷指揮着她下轎,彼時,秦寂也跳下了馬,走到花轎前,伸出手。
兩人的指尖相觸,那種溫熱而又克制的觸感可謂是妙不可言。
江虞另一隻手想提着裙子,以免沾上污垢,可當下了轎才發現,地上被鋪滿了花瓣。
她側頭回望,就被震驚的失了語。
十裡長街,皆是花團錦簇,即使是白晝,也是要一路燈火長明,一排排官兵排列在兩旁開道,一條筆直的赤色花路通向天邊。
江虞回過神來,看見秦寂站在一旁正對着他微笑。
“形式罷了,何須如此。”
“本王乃皇室成員,自當是要正式些。”
江虞不屑的撇了撇嘴,她認為這樣不過是暴殄天物,不是什麼用來彰顯身份的好方法。
兩人并肩踏在綿軟的花瓣間,一步一步,走上了通往正殿的漢白玉台階。
“呈聖上召令,和昇十四年六月初八午時,親王秦寂與民女江虞喜結連理,永結同心。”
兩人跪在正殿門前,兩邊的官宦悉悉索索地在下面讨論。
“一個親王罷了,還有一個花魁,在正殿成親,成何體統。”
“唉,你可别這麼說,這親王現在···”
“小心點,不要腦袋了!”
“主要是這親王父母早年戰死疆場,從小在皇宮長大,所以···”
江虞零零碎碎聽見了幾句,原來如此。
跪拜過後,兩人就進了正殿敬茶,果然,正殿裡隻有皇上和皇後。
不過說起來也好笑,成婚了還不知道自己夫君的家庭情況。
說起來這婚禮辦的大張旗鼓,但實則是空殼一個,形式極其簡單,敬完茶後,申時剛至,流程就已經走完,江虞回房等待,外面則辦着慶婚宴。
江虞在房間裡呆了一會,覺得百無聊賴,就自行卸下了所有首飾,枕着“棗生桂子”,躺在床上,意識漸漸模糊。
直至深夜,她聽到門口一陣響聲,刀尖舔血的生活讓她極度警覺,立刻醒了過來。
是秦寂回來了。
她這是才感到自己的肚子有些餓了,想起身找點吃的,誰想到忽然被一個紅色的身影撲倒。
随之而來的,是一股酒氣。
他如此不清醒,怕是喝的不省人事了。
江虞把人撥到一邊,剛準備站起來,衣袖那裡傳來了一股拉力,她倒在了秦寂的身上。
兩人的身體各處緊密相貼,夏季本就燥熱,秦寂身上酒氣混合着那股栀子清茶的香味說不出來的怪異,不是難聞,而是有一種萬年雪山融化,常年禁·欲的清冷公子忽然有了心愛之人,開始夜夜·笙歌的感覺。
一種莫名的性感。
江虞不由的紅了臉。
她想掙脫,但卻發現現在的姿勢根本沒有着力點,無論用什麼部位支撐自己,都會讓他們之間貼·合更加緊密,造成一些炙熱的摩擦。
她好像第一次如此的手足無措。
秦寂急促的呼吸噴灑在江虞的耳畔,正當她手足無措的時候,秦寂翻了個身,把江虞牢牢地壓在身下。
放大的俊顔更是讓江虞無法抵擋,他們肌膚之間沒有直接的接觸,而是臉旁細膩的絨毛刮蹭過的酥癢感。
她本就不是什麼清醒寡欲懵懂無知的閨門大小姐,這樣的情景下面可能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江虞本是有力氣掙脫的,但她現在被色·欲沖昏了頭腦,身體軟綿綿的。
她暗暗掐着自己的手心,讓自己清醒一點。
“啪。”
一個耳光打在秦寂的側臉,留下一個紅紅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