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無咎近日收獲兩條最新消息。
好消息,東方盛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壞消息,東方盛好像在躲着他。
那日他在院中賞花,叢叢掩映的翠綠茂竹遮住他與身邊盤膝而坐侍衛的行蹤,卻遮不住牆頭上越過的一道黑影。
侍衛步驚蟬正要起身,忽然發現對方并非什麼大膽賊人,而是這棟宅子的主人東方盛。
他的臉上顯出遲疑。
言無咎順着他的視線,也看到翻牆的東方盛。
言無咎:嗯?這又是怎麼了?
他早就習慣東方盛時不時做出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并将這些一并歸類于“風土人情”。不過此刻看着步驚蟬也擺出難以理解的模樣,好奇道:“你們堂主……很喜歡翻牆回家嗎?”
步驚蟬沉默片刻。
步驚蟬:“不,屬下還是第一次見堂主……飛檐走壁回家。”
也就是說,東方盛此舉不太尋常喽?
言無咎挑眉,生出幾分好奇來。
“我們去找他。”他道。
步驚蟬沒動,臉上遲疑之意更濃。
“怎麼了?”言無咎半晌沒見他動靜,疑惑問道。
“這,屬下鬥膽揣測,堂主這般不走尋常路,是否是不希望我們知道他回來了呢……?”
的确有這種可能。
但是這跟言無咎又有什麼關系,他都看到了,東方盛藏也沒用。更何況,不同尋常的舉動就代表有故事,這種時候,打對方個措手不及才有意思。
言無咎神情不變,隻是又重複一次:“推我去找他。”
好吧,東方堂主走前說一切但憑言大夫吩咐,如今堂主假裝尚未歸家,沒有重新發号施令,自然一切還是聽言大夫的。
步驚蟬:“屬下遵命。”
路上有婢女經過,看樣子是自他房裡出來的,見他二人過來,還想上前阻攔。
步驚蟬:“這位是言大夫,東方堂主走前吩咐,見言大夫如見他本人。”
女子身影一頓,微微颔首後就快步離開了。
言無咎一怔:咦?東方還說過這種話?
不過不受阻攔是好事,不然也不能這樣偷偷過來吓他一跳。
原以為他跟之前一樣打算偷偷洗澡或者醞釀什麼驚喜,結果言無咎進門看見他背對着正門坐在那裡,連輪車經過回廊的聲音也沒聽見,想來是在發呆。
哇,偷偷摸摸翻牆回家就是為了發呆嗎?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走尋常路。
好在,看起來什麼傷也沒受。
既如此,那麼……
他開口:“你回自己家還要翻牆,是想躲着我嗎?”
原也隻是調侃,沒想到對方當真被吓了一跳,連手中杯子也摔落在地,形容間甚是無措:“無咎哥?你什麼時候……不,我沒有、我隻是……”
言無咎聽他吞吞吐吐,言行又失狀,玩笑心淡下去,倒真生出幾分擔憂,他擺正姿态,眼含關切,輕聲問:“怎麼,發生了什麼事?”
“不,沒什麼……隻是舟車勞頓,我想先休整一番,再去拜訪你。”
他這樣說着,姿态卻并不自然,明顯是有所隐瞞。
怎麼出去一趟,說轉性就轉性,還有小秘密了?言無咎茫然。
但是他對此想得也開,點點頭:“好罷,你休息,我不打攪。驚蟬,我們走。”
“等等,”東方盛喊住步驚蟬,對着他道,“近日辛苦你了,你下去吧。”
随即又對言無咎道:“無咎哥,我送你回去。”
他推動輪車,冰冷的視線對上還欲拍着胸脯說自己完全不累的步驚蟬,原本隻是打算表表忠心的侍衛立馬噤聲,使出輕功便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現場。
言無咎背後看似沒長眼,實則三百六十度無盲區關注事件發展,将兩人一來一回看得一清二楚。
待步驚蟬離開,他譏诮道:“東方堂主可是擔心我去到什麼不該去的地方,要親自監督我回房?”
東方盛盯着他烏木般的潤澤長發,眼神暗沉,聲色卻如常,帶着些恰到好處的委屈:“無咎哥怎能這樣想我,這府中哪裡你去不得?”
言無咎似笑非笑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東方盛明顯是怕言無咎真的生氣,他停下推車的動作,快步走到言無咎身前,蹲下身子、擡起頭看他,一雙手不知有意無意,放在言無咎膝頭。
他雙眼中有細碎光斑,看起來很是純真赤忱:“無咎哥,我是認真的……不止是我府邸,隻要是我勢力所及範圍之内,在能确保你安全的情況下,你哪裡都去得。”
言無咎托腮看着他,不發一言,像是在判斷他話中真意幾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