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無咎再也無法用“兄弟情深”這四個字來修飾東方盛對他的感情了。

……

“我來為你蔔一卦吧。”言無咎突然開口對陪在他身邊的東方盛說。

“什、什麼？”東方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言無咎心平氣和道：“我于蔔算一道略同皮毛，今為吉日，不蔔一卦可惜了。”

東方盛素來不信這些，但因為是言無咎所說，他老老實實應下。

言無咎輕眯雙眼，似在看日時，半晌後道，“算姻緣，如何？”

東方盛一驚，第一反應是言無咎知道了。後來才想起，也可能是巧合。他手心中已有冷汗，嘴上卻裝作無謂道：“無咎哥怎麼想到給我算這個？男子漢大丈夫尚未立業，如何成家？我于此道并不着急。”

言無咎臉上沒什麼波動，看樣子不像是發現了他的感情，隻是認真道：“時辰合适，權作消遣。”

東方盛放下三分心，“要怎麼算？”

“測字吧。”懶得裝，選個簡單的。

下人奉上筆墨，東方盛猶豫片刻，在紙上寫下一個“雲”字。

言無咎手指點在這張紙上，作沉吟狀。

繼而，他開口：“你可以有多位夫人，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

“我不可以！”

言無咎詫異的目光投來，東方盛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他聲音壓低，又重複一次：“我不會。”

“為何這樣抵觸？”言無咎垂眸，“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

東方盛張口，半晌郁郁道：“不錯。我、我隻要我心中摯愛便好。”

他不敢看言無咎的神色，說到底剛剛他說的話就像是在說言無咎算得不準一樣，雖然他的确是這樣認為的，但是反駁言無咎總讓他覺得愧對。

沒想到，言無咎反而繼續淡淡道：“既如此，你也可以隻有一位愛妻。不過，你與她情路坎坷，要經曆一人變心另一人渴望對方回心轉意，一逃一追、相愛相殺、最後另一人死心一人反而回心轉意希望重新開始等情節，曆經長達多年的磨難，最終再相彙。”

他說的實在真切，真切到編都編不出這麼離譜的劇情。

東方盛原本在他說自己有夫人時的悲傷都變成呆滞，不可置信之中又存了那麼幾絲不願面對：“我、我們是腦内有疾嗎？”

言無咎不語，但看樣子好像也挺贊同似的。

“……”

“你也不喜歡這個結局？”言無咎問。

“無咎哥，你饒了我吧，現在的我腦子還是好好的呢。”東方盛歎息，不知怎的，言無咎總覺得他這句話像在撒嬌，少年人抱怨着，還悄悄擡眼望他，“就沒有兩心相悅、情投意合的感情麼？”

言無咎表面上仍在看字，實則身上分離出來的細小的流體在信息流中不住撥尋，“從這雲字中，我僅能窺到兩種結局。”

還沒找到，再拖延一下。

“你近前來，容我一觀面相。”

東方盛乖巧湊近，言無咎假裝看相，實則發呆。

印堂寬闊、桃花眼、眼如點漆，多情自擾，唇齒含情桃花泛面，不用蔔算的法子窺探未來，隻看面相的話這孩子的桃花絕不會少到哪去。若不是言無咎總覺得他性子太犟，怕他鑽牛角尖，直接同人相好也不是不可以，正好能一睹情關模樣。但一夜思忖，終還是更多為東方盛着想。

可……薄唇尖齒，明明是薄情之人的标志，為何動真情後竟會落到那樣慘淡的結局呢？

“……”

東方盛見言無咎蹙眉，忍住想要為他撫平眉間的想法，問道：“無咎哥看到什麼了？為何神色這樣難看？”

“是不大好的姻緣麼？”

言無咎回神，正對上對方如點漆般的眼眸。

“若真要強求，隻是讓世上多一對怨偶。”他道。

此話一出，兩人間氣氛凝滞，鳥雀喑啞，風也停駐在這座庭院之外。

東方盛神色晦暗，他的目光停留在說出這樣冷漠語言的薄唇上出神。

若是算出來的，他從不信命，也無畏逆天改命。

可若從一開始就是警告……他又該怎麼做呢？

最終，東方盛歎一口氣，“真是多舛的姻緣啊。”

言無咎看着血淋淋的結局心有餘悸：“的确，若非情蠱上頭，你還是不要專情的好。”

東方盛：“……”

他簡直要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