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子,我知道你是心地善良的大好人,你儀表堂堂,氣度不凡,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她上來就對着陸朝一通誇,誇得陸朝心花怒放。
“沈小姐有何難處?在下一定傾力相助。”
“陸公子,與我對弈的人棋藝太過厲害,我總是輸給他。陸公子棋藝精湛,定能幫我殺殺他的銳氣。”
陸朝飄飄然:“此乃小事一樁,沈小姐且看在下如何替你教訓他!”
他站起身坐到沈晏珠之前的位置上去了。
他的席位一空出來,沈晏珠忙坐了上去。對面的蕭沉掀了掀眼皮,未置可否。
陸朝坐下,先觀察了棋局片刻,發現他也應付不了,打算找個借口逃。一轉頭,發現沈晏珠壓根沒有跟過來,已經坐在自己之前的位置上與蕭沉對弈起來了。
意識到自己被騙,他不甘心地站起身打算将座位再換回來,卻倒黴地被博士發現了!
“陸朝!何故起身離席?”
陸朝心一沉,忙捂住肚子:“博士,肚子疼,去茅房。”
博士不悅地一揮手:“快去快回!”
沈晏珠坐過去後先是沉默,就着陸朝之前的棋局繼續下。可不過幾手便潰不成軍,輸得一塌糊塗。
“陸朝的棋藝未免太差了。”她忍不住嘀咕。
蕭沉收棋子的手一頓,默默将翹起的嘴角往下壓了壓。
捂着肚子路過的陸朝剛好聽見,氣得呲牙咧嘴地朝沈晏珠做鬼臉。
她正低着頭收拾棋子,未瞧見。
二人又起一局。
依然是沈晏珠執黑子先行,他們早已在棋藝課上對弈多次,蕭沉知道她的脾氣,一般都會先輸她幾局,再赢兩局,等她皺着臉不耐了,便又輸給她。這樣她便會開心地笑起來,笑得眼睛完成兩道彎彎月牙,像一隻得到滿足的小貓。
今日第一局便赢了她,第二局本應要輸,蕭沉卻仍然将她殺了個落花流水。
連輸兩局,沈晏珠卻十分平靜。
蕭沉掀了眼皮瞧她一眼,見她不出聲,眼底浮起一絲疑惑。
二人再起一局。
蕭沉正猶豫着要不要讓她赢,沈晏珠忽然開口:“你别讓着我,該如何下便如何下。”
蕭沉挑了挑眉,無聲點頭。
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沈晏珠一直輸。她依舊氣定神閑,不論輸了幾次,都不動如山。
蕭沉眸色漸深,他發現了。雖然她一直輸,但後面的幾局堅持的時間長些了,上一局走錯的路,下一局定不再走。
她在學習。
到棋藝課結束為止,沈晏珠一次也未赢過。
課後,人已走光,棋社内隻剩他二人。
“世子。”沈晏珠終于開口,“棋局一直由你控制。”
她忽然說出這樣一句似乎飽含深意的話,令蕭沉瞳孔一縮。
“何意?”他問。
沈晏珠一邊将棋子一顆顆放進去,一邊道:“你棋藝好,以往卻一直有意輸給我。今日你想赢,你便可以一直赢。”
她蓋上蓋子,擡眼看着蕭沉:“榴月節就如這棋局,無論你想赢,還是想輸,都掌握在世子手裡。咱們三個,看似我是那個未知,實則世子才是。”
蕭沉将手肘撐在桌上與她對視:“沈小姐不讨厭我了?”
沈晏珠抿了抿唇,看着他如實道:“你若不與我一道參加榴月節,我會讨厭你。”
蕭沉冷笑,小沒良心。
他站起身就要走,沈晏珠捏緊了拳頭,克制住習慣不去拉他衣袖。
蕭沉已消失在門口,她的眼淚終于嘩啦啦流了滿臉。
心裡湧起莫大的委屈,她都輸了這麼多次棋局給他了,他還不願意幫幫她嗎?從小到大,何時有人讓她這般低聲下氣過?
她說讨厭又不是真讨厭,就算真讨厭又怎麼樣,今天讨厭說不定明天就不讨厭了呢?他怎麼能這樣!
她委屈又無助,嗚嗚咽咽地哭出聲來。
“嗚嗚……蕭沉……你混蛋!”
“你讨厭我,又罵我,沈小姐,該哭的人是我才是啊。”
依然是這種慵懶的語調,沈晏珠被吓得立刻止住哭聲,不由打了個嗝兒。
她朝門口看去,蕭沉正斜倚在門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最讓她注意的是,一塊系着紅繩的木牌正在他食指上打着轉兒。
那木牌,她懷裡也有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