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手中的人咳嗽幾聲,有些艱難的開口:“莫景言……是我……”
“陸子喻!?”他連忙松開手。
陸子喻貼在門上聽動靜,腳步聲漸行漸遠,才松了口氣。
“你先藏一下。”陸子喻轉頭說。
他看了房内一圈:“藏哪?“
外邊又有談話聲,然後門被敲響了。
“陸小公子,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人,白發的。”
陸子喻太緊張,連聲都沒發出,外面又傳來另一個道響聲:“陸小公子?我們進來了?”
陸子喻這才開口,故作不耐煩道:“什麼白發人?窗戶都關着讓我怎麼看?”
那頭遲疑了一下,語氣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陸小公子,打擾了,我們這就走。”
外邊還下着雨,也不知為何雨越下越大,都把腳步聲給沒過了。
莫景言覺得有些好笑:“怎麼覺得他們還有些怕你?”
“我早就結了金丹,論劍術,他們比不過我,論打架雖比我年長但修為沒我高,自然也打不過我。”陸子喻理了一下頭發。
“那你就隻有那把桃木劍啊?”
“嗯,這木頭算個法器,被我爹施了靈力,平日裡練招式都是靠它。”
莫景言啧啧稱歎,這孩子真是有天賦。
忽然意識到什麼,他問:“你跟我說實話,你幾歲了?”
“六歲。”
“……”
這孩子太小了,以為至少也有七八歲了。
下了雨外邊也降了溫,涼風順着窗戶縫隙進入屋内,陸子喻感到有些冷,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脫下身上的白袍披在陸子喻身上。
衣服上的桂花香令人安心,陸子喻忍不住多嗅了幾下。
大門這時被推開,一個臉上沾着血,身上穿着的陸家家服被雨水打濕的人走了進來。
男人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外面都在說那個莫景言越獄了,叫我們多留意……”
面前的白發少年與自己大眼瞪小眼,男人仔細一看,白發金瞳,右眼角有顆淚痣,這不就是那個越獄的本人嗎?
“爹?!你怎麼提前回來了?”陸子喻有些驚慌的把莫景言往後藏。
一看自家兒子身上披着的是什麼,男人更來氣了:“這外邊都在抓的人你還藏屋裡,陸子喻你不要命了!?”
“爹你包庇一下,莫景言是我朋友。”陸子喻将人護在身後。
“叔叔我晚上就走,不會拖累你們的。”莫景言也附和道。
也不知子喻爹是聽到哪個字,神情忽然松動下來,擺了擺手:“也罷,晚上必須走,不然被子喻他娘看到就不好說了。”
莫景言扯了扯陸子喻的袖子:“子喻,幫我個忙。”
“你真是子喻的朋友?”房内隻剩下兩人,子喻爹先打破了沉默。
莫景言重新将袍子套上:“是。”
他聽到對方很沉重的歎了口氣:“知道我為何不把你交出去嗎?”
“不知。”他其實也挺好奇的。
“子喻說你是他朋友,這孩子從小性格孤僻,不愛說話也不和我們交流,自上次圍獵回陸家之後,他話也多起來,說遇到了個有意思的人,就是你。我想你是他的第一個朋友,總不能就這麼死了吧?”
“哪有哪有,隻是在他練劍時誇了一嘴。”莫景言笑了笑。
“高山流水遇知音啊,别人躲着他還來不及。”
“為何?”他疑惑道。
“無論是面對妖物還是兇屍怨靈,他從來都不會害怕,見一個殺一個的那種,因此其他孩子都怕他,恨不得離他遠點。”
“那是小孩不懂珍惜人才,以後有他們後悔的。”
子喻爹聽出這是玩笑話,不由得有些失笑,但接着又說:“也不是不害怕,就是不習慣在人面前展現,有時還怕的幾夜都睡不着。”
“我回來了。”陸子喻關上房門走進屋内,将東西從袖口拿出遞給莫景言。
他接過劍:“謝謝。”
“你哪找的劍?”子喻爹有些震驚,此劍方才還在陸染鳴手上。
“偷的,這是莫景言的劍。”陸子喻十分淡定,像是想起什麼又從袖口拿出東西給他。
是一個金黃色的皇冠,中間嵌着顆藍寶石,上面的血迹已經幹了,擦不掉。
這個皇冠,他再熟悉不過了。
蘇雨檸不管頭上的配飾再多,也要帶着這個皇冠,這是離洛年當年親手為她打造的。
“我拿劍時正好看到這個,覺得你應該也會想要就順手偷了。”陸子喻說這話也面色不改,似乎沒覺得有什麼。
“人挺小,膽大包天。”莫景言笑斥一聲,“我得先走了,離然還在等我。”
“路上小心。”陸子喻看樣子還想說出什麼,最後隻憋出四個字。
“知道啦!”
“你是要去沈家吧?我正好也要回去一趟,載你一程吧。”
蕭家内,蕭程奕從櫃子找出一套幹淨的衣服給離安依。
“我家服不能脫……”離安依猶豫了一下,沒接過。
蕭程奕:“讓你把裡邊的換了沒讓你換袍子。”
他這才解下綁腰,蕭程奕很識趣的背過身閉眼。
一種衣物摩擦聲過後,蕭程奕聽到了他的聲音:“能不能先查一下莫柒的行蹤?”
蕭程奕聽後從床底找出一張地圖平鋪在茶幾上,這地圖很精緻,幾大知名仙門都在上面,還有一些沒聽說過的,名氣也不算大。
唯一的變化是,原先仙留離家的位置變成了長臨陸家,地圖上就出現了兩個陸家,
新陸家的字是紅色的,其它的都是黑色。
蕭程奕撇到這個位置時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也反應過來離家是被陸家所滅,仙留城自然也成了陸家的。
蕭程奕口中念叨着符咒,手中紅光一閃,一道符朝外飛了出去。
他的視線又轉向地圖,隻見地圖上出現了個紅點,在原本陸家的位置,然後又消失不見了。
他有些難以置信,又往外甩出了一道,結果還是和剛才一樣,紅點在陸家的位置出現沒幾秒就消失了。
“這……”蕭程奕心中一沉,意識到這位師弟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離安依急切的問:“怎麼樣了?”
“不行……”蕭程奕搖着頭,“沈先生說過蕭家追蹤符痕迹消失代表着什麼,你應該知道。”
“怎麼會……”離安依不由的低喃,忽然發瘋似的抓住蕭程奕的胳膊,“不會的,蕭師兄你再試試,莫柒一定不會有事的,還有其他辦法嗎?”
蕭程奕晃了一下,險些摔倒。蕭程奕用力按住他的肩:“追蹤符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莫景言他,可能已經遇害了!”
離安依的手不小心碰到桌上的茶杯,茶杯掉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
碎片劃傷了他的腳踝,滾燙的茶水濺到他手臂紅成一片。
他不動了,眼神有些麻木。
莫景言若真死了,他就無依無靠了。
安依的寓意是安穩的依靠,可他卻并沒有安穩依靠太久。
在離家,他的家人和親朋夥伴接二連三的死去,留下他一人孤獨的活在世上。
他真的把莫景言莫景卿當成了親哥親姐,他發現自己除此以外對莫景言還有别的感情。
他喜歡莫景言。
那天是過于悲傷與憤怒才會說出傷人的話,實際上自己比誰都希望那個少年長命。
莫景言死了他還能怎麼辦?
他不可能投靠沈家在沈家寄人籬下,莫景卿嫁去了沈家他确實隻有莫景言了。
但那個少年還生死未蔔,再次相見也不知是在人間還是在黃泉路。
他要複仇。
可他又能怎麼複仇?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他認為,十年實在太久了。
他想馬上見到那個少年,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再怎麼樣莫景言終究是離家的養子,是離家人。就算死,離家也得為莫景言收屍。
無論是生是死都要回到離家,回到他身邊。
少年究竟去了何處無人知曉。
離安依隻知道:
莫景言不會死,也不能死。
小劇場:
假如這是篇校園文……
莫景言說是去吃個飯結果人失蹤了。
離安依:莫景言不會不給我帶飯,也不能不給我帶飯。(吃比對象重要)
假如這是篇電競文……
莫景言說是馬上過來支援他,結果還沒到就被人圍攻了。
離安依:莫景言不會不來支援我,也不能不來支援我。(不是人家都快死了怎麼還能來支援你?)
假如這是篇相愛相殺文……
莫景言手中拿着霄落劍,正抵在離安依的脖子上。
離安依:莫景言不會殺我,也不能殺我。(你對你老公真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