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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脆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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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咕咚!咕咚!”

冰涼的、帶着苦澀泡沫的液體,如同刀子般狠狠灌入喉嚨!他喝得又快又急,仿佛那不是酒,而是某種必須咽下的毒藥。酒液順着他蒼白的下巴流下,和他襯衫上那片污漬混在一起。

林南野的暴怒瞬間被一種更深的、如同墜入冰窟般的震驚取代!他死死盯着沈北桉仰起的脖頸,看着他因吞咽而繃緊的脆弱線條,看着他緊閉的雙眼和微微顫抖的睫毛,大腦一片空白!

一瓶酒,在幾秒鐘内見了底。

沈北桉猛地放下空瓶,瓶底重重砸在矮幾上,發出空洞的響聲。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搖晃了一下,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起不正常的潮紅。鏡片後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濃重的水霧,眼神開始渙散。

他擡起手,用那隻還沾着酒液和玻璃碎屑的手,指向捂着額頭、滿臉是血、正被黃毛扶起的刀疤臉,聲音帶着濃重的喘息和酒氣,卻異常清晰,像最後的審判:

“他…先動手…警察…有監控…”

說完,他身體一軟,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直直地向後倒去!

“沈北桉!”

林南野的嘶吼帶着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驚惶,他猛地甩開混亂的人群,在沈北桉身體觸地前,用盡全力撲了過去,一把将人接在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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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城市像一個巨大的、疲憊的發光體。林南野幾乎是半拖半抱着沈北桉,踉跄地走在回林家那條寂靜無人的小巷裡。沈北桉的體重并不輕,此刻卻像失去了所有支撐,軟綿綿地倚靠在他身上。濃重的酒氣混合着汗味、嘔吐物的酸腐氣(在酒吧外吐過一次),以及沈北桉身上那種特有的、幹淨的皂角味,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味。

“呃…嘔…”沈北桉的頭無力地垂在林南野肩上,發出痛苦的幹嘔聲,身體一陣陣痙攣。

“媽的…忍着點!馬上到了!”林南野咬着牙,手臂用力箍緊沈北桉的腰,防止他滑下去。汗水順着他的鬓角不斷滑落,混合着之前打架沾上的污迹,狼狽不堪。他胸口劇烈起伏,一半是累的,另一半是壓不住的怒火和後怕。

終于到了林家樓下。林南野幾乎是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才把沈北桉弄上樓,弄進他那間狹小整潔、此刻卻彌漫着濃重酒氣的“書房”。他将人重重地扔到那張狹窄的單人床上。

沈北桉的身體陷進床墊,發出一聲難受的悶哼。他雙眼緊閉,長睫濕漉漉地黏在下眼睑,臉頰的潮紅還未褪去,嘴唇卻顯得異常蒼白。校服襯衫被酒液和汗水浸得半透明,皺巴巴地貼在身上,領口扯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一段嶙峋的鎖骨。整個人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林南野撐着膝蓋,大口喘着粗氣。他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沈北桉,那股無名火再次竄起。多管閑事!逞什麼能!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他煩躁地抓了抓汗濕的頭發,隻想立刻轉身離開這污濁的空氣和這個麻煩精。

他直起身,擡腳就要走。

一步。

兩步。

腳步在門邊頓住。

身後傳來沈北桉極其細微、帶着痛苦的呢喃:“……媽……”

林南野猛地回頭。

沈北桉側躺在床上,身體蜷縮着,像個尋求庇護的孩子。眉頭痛苦地緊鎖着,嘴唇無意識地開合,發出破碎的、帶着哭腔的呓語:“……别走……媽……疼……好疼……”

那聲音微弱,卻像帶着倒刺的鈎子,狠狠紮進林南野的耳膜。他從未聽過沈北桉發出這樣的聲音。這個永遠冷靜、自持、像台精密儀器的家夥,此刻像個迷路的孩子般無助地喊着媽媽。

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傳來一陣陌生的抽痛。那股煩躁的怒火奇迹般地熄滅了,隻剩下一種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滞悶。

他僵在門口,看着床上蜷縮的身影。掙紮了幾秒,他低低罵了一句誰也聽不清的髒話,猛地轉身,大步走回床邊。

他動作有些粗暴地扯過床腳的薄被,胡亂地蓋在沈北桉身上,一直蓋到下巴。指尖不小心碰到對方滾燙的脖頸皮膚,他像被燙到般猛地縮回手。

沈北桉似乎被這動作驚擾,身體不安地扭動了一下,呓語更加清晰,帶着濃重的絕望和恐懼:“……腫瘤……擴散……怎麼辦……媽……我隻有你了……不能……不能……”

腫瘤?擴散?

林南野的動作徹底僵住。他彎着腰,保持着蓋被子的姿勢,身體如同石化。沈北桉破碎的呓語像冰冷的子彈,一顆顆擊中他的神經。他腦子裡一片混亂,隻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不是普通的病。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在狹小的房間裡搜尋。書桌……書架……

他的視線猛地定格在書桌一角。

那裡,壓在一本厚重的《内科學》下面,露出了一個硬質文件夾的深藍色塑料邊角。

鬼使神差地,林南野直起身,走到書桌前。手指帶着自己都無法理解的顫抖,撥開那本《内科學》,抽出了那個深藍色的硬質文件夾。

封面沒有任何标記,隻有一片冰冷的深藍。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打開潘多拉的魔盒,緩緩翻開了文件夾。

第一頁,是一張打印的、密密麻麻的檢查報告單。專業術語如同天書,但幾個加粗的數字和箭頭,以及報告單頂端那個刺眼的醫院Logo,都散發着不祥的氣息。

他急切地翻到後面。

一張清晰的CT影像膠片複印件映入眼簾。黑白灰的斷層圖像上,某個器官區域被紅色的标記筆圈出了一個猙獰的、不規則的陰影。

旁邊,是打印的診斷意見書。

林南野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幾行冰冷的黑色鉛字上:

**初步診斷:肝右葉惡性腫瘤(考慮原發性肝癌可能性大),伴門靜脈右支癌栓形成。病竈範圍較大,臨近重要血管……**

**建議:盡快完善檢查,評估手術及綜合治療可能性。**

惡性腫瘤……肝癌……

這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林南野的視網膜上,燙進他的腦子裡。他捏着文件夾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微微顫抖。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

他猛地擡起頭,看向床上蜷縮着的、因醉酒和痛苦而眉頭緊鎖的沈北桉。

那些冰冷的、拒人千裡的疏離。

那些近乎自虐的、精确到分鐘的學習計劃。

那永遠挺得筆直、仿佛能扛起整個世界的脊背……

天台暮色中那句平靜的“可以試着熟一點”……

酒吧裡那決絕地奪過酒瓶、仰頭灌下的側影……

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被這份冰冷的診斷書,殘酷地串聯起來,拼湊出一個令人窒息的真相。

這個沉默的、倔強的、永遠考第一的“好學生”,他扛着的,是怎樣一座足以壓垮任何人的、名為絕望的大山?

林南野站在狹窄房間的中央,手裡捏着那份重若千鈞的病曆。窗外城市的霓虹透過沒拉嚴的窗簾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他看着床上那個在酒精和痛苦中沉浮的少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那副冰冷堅硬的外殼下,是怎樣一個早已傷痕累累、卻依舊在無聲呐喊的靈魂。

寂靜的房間裡,隻有沈北桉痛苦的呓語斷斷續續:

“……媽……别怕……有我……我隻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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