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淡然一笑道,“楊警官有證據嗎?”
他穿了件寬松白色棉麻襯衫,懶懶地靠在椅背上,一副風度翩翩的貴人模樣,更顯得楊林森像個氣急敗壞四肢發達的愣貨。
沈新喬沒眼看,認真道,“如果他真有違法,早晚會找到證據。”
陳遠瞥他,不滿他幫楊林森對付自己,“姓孟的單隻在江城的娛樂場就十幾家,如果他真做了什麼,這麼多年為什麼就沒警察去查?”
楊林森這會心裡滿足了,叼着煙笑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他最好沒做,真做了,最好别讓我查到。”
沈新喬忍住沒怼他,氣他三十歲了還是一點沒變,橫沖直撞,任意妄為,從來不考慮後果。可再一想,這樣又有什麼不好,正是有楊林森這樣的人,才有了許多希望。
鐘意秋和肖鳴夜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專心吃飯,兩人互相夾菜,像在自己家吃飯一樣,用一堵無形的牆把他們仨關在門外。
楊林森趕緊搶了最後兩個螃蟹,一個夾給沈新喬,一個放自己碗裡,搖頭晃腦沖陳遠擺出遺憾的表情。
陳遠:“……”
沈新喬:“……”
吃完飯本打算坐船遊江,鐘意秋家兩個孩子拼命打電話催,他外甥從北京過來玩,跟他兒子在家打架,兩人誰也不服,輪流打電話告狀。
鐘意秋滿頭官司,不放心家裡,隻得先散了。
陳遠有意送沈新喬回家,無奈楊林森像條大狼狗一樣,寸步不離蹭在沈新喬腿邊,誰敢靠近就龇牙咧嘴要咬人。
為了不得狂犬病,陳遠選擇先回避。
“他怎麼回事?”
關上車門,楊林森先發作起來。
“你是不是有病?”沈新喬也憋了一晚上了,“他是我和鐘意秋朋友,你什麼态度?”
“朋友?什麼朋友黏黏糊糊?”
“怎麼黏黏糊糊?”
“他說話離你那麼近,都要挨着臉了!給你買那麼貴的表,還非要給你戴上!他還摸你胳膊!”
沈新喬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你神經病吧!他看我胳膊傷的怎麼樣,什麼叫摸!他送我表怎麼了,我也送他禮物。”
楊林森根本沒有邏輯,就是單純的一通發洩,吵架都抓不住重點,“你送他什麼?”
“你管我送他什麼?”沈新喬命令道,“開車!我要回家!”
楊林森啟動車,“我想起來他是誰了,去村裡看過鐘意秋是不是?你怎麼跟他這麼好了?”
他語氣緩和許多,沈新喬卻還沒消氣,“願意好,你管得着嗎?”
楊林森又想起他過敏的原因,什麼怨氣都沒有了,笑嘻嘻道,“我怎麼管不着?你的朋友我了解了解,不應該嗎?”
沈新喬好不容易下定決定跟他保持距離,因為他這一頓不要臉的行為,氣得隻想跟他痛快吵一架。
“你了解我朋友幹什麼?”沈新喬冷笑,“我連你跟誰住都不了解。”
“還生氣呢?”楊林森轉頭看他,“不是不告訴你,她身份特殊,恐怕惹來麻煩。”
沈新喬哼笑不語。
楊林森看他那驕傲模樣,雖然被他嘲諷卻感到開心。
“你别惹姓孟的。”
“我惹他幹什麼?”沈新喬說道,“我隻是想弄清楚他什麼情況,為什麼會跟蔣連川認識。”
“你那個四哥?”楊森林笑,“沒看出來你還挺關心他?”
沈新喬不答,楊林森又說,“你是因為新陽中學的案子吧?”
“你不覺得奇怪嗎?艾克斯酒吧說是全江城最高檔都不為過吧,普通人都消費不起,新陽中學的高中生為什麼能經常出入?哪來錢消費?”
“你懷疑學生跟酒吧有關系?”
沈新喬皺眉,“别用這種試探的語氣跟我說話,你難道沒懷疑嗎?”
楊林森無奈,“對不起,平時問案習慣了。”
路過夜市,楊林森熙熙攘攘的人群吸引,各種小吃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連食物都是熱鬧的。
等紅燈時,他打開車窗,專注的看向大街,眼神向往又疏離。仿佛這一切跟他都沒關系,永遠隻能是個旁觀張望過路人。
沈新喬口内發苦,他想起剛才席間,說起六子現在美滿幸福的生活時楊林森那個笑容,也是如此,仿佛隔着萬水千山般遙遠,羨慕又黯然。
“前面靠邊停,我想去夜市逛逛,你先回去吧。”
楊林森轉頭看他,“你想逛?去幹什麼?”
“買點吃的,剛才沒吃飽。”沈新喬說。
楊林森興奮道,“我也沒吃飽,我跟你一起去逛。”
“哪都有你。”沈新喬煩道,轉頭看向車窗外無聲的笑。
可惜這麼聰明的他卻忽視了細節,楊林森已在車窗玻璃上都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