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歡呼聲震耳欲聾,秦雨說夠自己的事情,抱着手臂眉眼一斜,把話題轉移到應溪的身上。
“你最近怎麼樣?還缺錢嗎?”
網上有人讨論過高中生和大學生的區别,其中最關鍵的一點是中間隔個十八歲,是未成年與成年人的區别。
當你是個小朋友,口無遮攔時别人會說心直口快,可當你是個成年人時隻能用兩個字解釋:
故意。
應溪猜到遇到她沒有好事,卻也沒想到對方會提那件事。
高三時前班長以專心備考為由卸去職務,作為老師眼裡成績穩定性格沉穩的應溪成了下一任班長。
高考前同學們嚷嚷着要辦自己班的畢業典禮,每人交了一百塊的班費放在應溪手裡,那段時間她三模成績下滑嚴重,一邊要看管班級一邊補習成績,搞得焦頭爛額。
對賬時發現少了三百塊。
五月份本就是初夏,氣溫升高而她還沒來得及換夏裝,在發現錢對不上的下一秒背後沁出冷汗。
秦雨作為她的同桌,第一時間發現異常,再三保證不會告訴别人後轉身讓全年級組知道。
高三一個女班長私吞三百元。
轉而來的是對應溪家境的猜測,從吃穿住行到平時的言談舉止,大家斷定她是一個苦命孩子。
然後自發湊了三百塊補上漏洞。
一年過去了,應溪也不知道那三百塊錢到底去了哪裡,畢竟交錢的名單上寫着全班的名字。
“缺啊,要不你給我點兒?”
應溪一隻腳撐着地,另一隻腳斜着伸出去,學秦雨的樣子抱胸,做出伸手讨要的動作。
“掃哪個碼?”
“神經病。”一年不見應溪的性格比以前變了不少,仔細一想秦雨又發現應溪其實一直是這樣,看似脆弱實際尖銳刺人。
兩人話不投機,秦雨也沒了嘲諷她的心思,揚揚頭和拿到金牌的妹妹招手,時不時加大音量暗戳戳陰陽閑雜人等。
“妹妹。”
就在應溪想遠離是非之地,身後人群傳來了根本沒想過會出現的聲音。
蓦然回頭,孫最一身專業球衣,挎着籃球向她走來。
他剛運動過,身上流了些汗珠,挂在虬結肌肉上搖搖欲墜,是陽光的味道。
瞧了眼瞪大眼睛失語的秦雨,孫最擦了擦汗,扔給應溪一瓶水。
“幫我擰一下。”
乖巧打開瓶蓋,想還給孫最時對方卻壞笑,表示這是專門買給她的。
“這太陽下也不嫌曬,喝點水補補。”
看着應溪聽話的小口啄水,孫最眉毛一揚裝不經意注意到旁邊的秦雨。
“你是……”
“我是她高中同學。”秦雨回答,眼神像沾了502膠水無法從他的臉上移開。
慶市還有這種級别的帥哥呢?手腕上的表可是百萬起步,随随便便就能在市中心買套樓。
“高中同學?據我所知老同學見面可都是其樂融融,你說了什麼讓我家小妹不開心了?”
大老遠孫最就注意到她們這邊的動靜,一個穿的精緻的女生趾高氣昂,眼睛都要翻到天上,而那個本應該在城市四處閑逛的姑娘站在旁邊,做出一個“不羁”站姿,反唇相譏。
經過這幾天相處,應溪在孫最的眼裡從乖乖女變成披着羊皮的狼,而在他聽見那句“要不你給我點”的時候,形象直接變成一朵豔麗玫瑰。
孫最這才明白,她本身就帶刺,之所以不被人們嫌棄,是因為從不會主動紮人。
話是怼回去了,臉卻憋得通紅,小身闆起起伏伏的,看起來氣得不輕。
樓裡拜托他照顧應溪的事情突然映進腦海,又想到考場借的那隻筆,孫最走上前去,幫她撐場面。
“你是她哥?”愛嘲諷人是秦雨的樂趣,她也沒别的意思,應溪小心眼要和她犟就罷了,怎麼還拉着哥哥一起來。
想到這裡,秦雨看了眼周圍人群,沒有人注意到這片動靜。
“她高中偷錢我們幫忙平了賬,作為同學關心一下她最近的财務狀況,應溪就是太敏感了。”
反正她是受害者,秦雨想,說出來還能顯得自己寬宏大量。
“不好意思呀應溪,我不是故意的。”
在不經意把應溪曾經做過的事情擺在大家面前,秦雨彎彎唇,做出一副抱歉表情,那意思好像再說我都道歉了,你就别生氣了吧。
其實應溪根本沒生過氣。
班費丢了她有責任,第一時間就想用自己的生活費補上,誰知道秦雨先快她一步,召集全班說她是貧困生,自發湊齊缺口。
就連剛剛她冷臉也不過是覺得無語。
和白癡糾纏的話别人會分不清誰是白癡,抓住身旁人的衣角,應溪提着步子要走。
被拽回來。
孫最不笑的時候表情很冷,眉眼距離近和誰對上視線都會被吓住,而此刻他正用那種不耐的眼神看向秦雨。
“你怎麼這麼好心?”
“因為我是她同桌。”他的表情變換太快,秦雨沒有防備,心裡打起怵來。
“呵。”
自胸腔溢出嘲諷,孫最扯着唇,把應溪拉到身後。
“既然是同桌,丢的那三百塊錢會不會是你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