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了口面塞進嘴裡,熟悉的味道沖擊味蕾,應溪心裡升起滿足。
她好久沒有吃泡面了,在家的時候姑姑嫌不健康從來不讓買。
上了大學又因為美食太多忘在了腦後。
不知名小鎮的街頭,人煙稀少溫度低迷,四個略帶狼狽的學生坐在路邊,周圍是疊高的雪堆,算不得體面。
“對不起。”
孫最垂着頭,忽然出聲。
聲音輕飄飄的,仿佛使了很大力氣,卻抵擋不住寒冷消弭在空中。
他叉子上的泡面因為長久暴露在外面,快速凍結。
“對不起。”
他又說了一遍。
“真的對不起。”
這是第三遍。
“對不起什麼?”泡面的香氣實在是勾引人,應溪沒忍住邊吸邊問,沒有察覺他隐藏的情緒。
旁邊那倆人還在拌嘴,已經從誰加的水多演變到了偷用臉盆洗腳的事情,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
在吸溜聲中,孫最站起身走回剛才的小賣部,出來後手裡多了根火腿腸。
“你哪來的錢?”他們三個都是貴公子,出門揣錢有辱逼.格一直以來隻刷卡。
一股不好的直覺湧上心頭。
掀開他的手腕,空空如也。
開口時語氣隐藏着不可置信:“你把表賣了?”
堪堪收回手,打量一眼應溪的表情,孫最不敢造次。
卻還是擺出平常那混球公子哥的樣:
“換了。”
“幾百萬換一根一塊錢的腸是嗎?”
應溪被氣笑了,感覺手裡拿着的不是金鑼,是金箍棒。
實在忍不住,她罵出來:
“你神經病嗎?”
他不是天之驕子嗎?不是人人口中的最哥嗎?圈子裡最年輕有話語權的公子哥,花幾百萬買一根火腿腸說出去不怕丢了沉京的臉嗎?
應溪越想越氣,差點打破她乖乖女的人設出口成髒。
好半天,還是忍不住:
“你神經病吧。”
就算那是一塊很普通的表也不應該折損那麼多價值,更何況這塊表是孫最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聽說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具體是誰應溪不清楚,甭管是前女友還是任何親戚好友,那都是對他具有紀念意義的東西。
它可以損壞可以丢失但絕不能換一根火腿腸。
因為意義不同。
“又不是今天回不去了少吃一點能怎麼樣?孫最我有的時候真搞不懂你,你說——”
“我是神經病。”他打斷了應溪的喋喋不休。
眸光微暗,眉眼壓在一起,裡面是她看不懂的心疼與自責:
“隻有神經病才會帶着女朋友蹲路邊吃泡面。”
“我不想你餓着。”他擡頭撞進應溪的視線裡,背後是皚皚白雪,面前是一雙有些發紅的雙眼。
他在回答應溪剛才的埋怨。
“表沒了可以再買,你餓到了什麼都補不回來。”
頌缽的聲音持續久遠,有第一波就有第二波,源源不斷的直擊心靈。
這是應溪第一次想和孫最長長久久。
低着頭咬了咬舌尖,确保眼裡不再濕潤,應溪擡起頭把火腿腸掰成兩半,其中一半送到他碗裡。
揚起一個微笑,比以往都要真:
“你餓到了的話也什麼都補不回來。”
後來應溪帶着孫最要回了那塊表。
店主也不是不講道理的,更是知道便宜買賣不好做,揮揮手就當自己做了慈善。
孫最站在身後看着嬌小的姑娘和店主交涉,條理清晰氣勢十足,沒有一點乖乖女的樣子。
六天後是跨年夜,也是應溪離開學校的日子。
怕她趕車辛苦,孫最給她買了張飛機票,在一月一号的早上。
以至于三十一号晚上的時間被空出來。
“走吧,去跨年。”計謀得逞的他止不住笑意,隻能把臉側到一旁笑個夠。
早就知道他小心思的應溪乖乖應了聲,主動抓住他的手。
跨年夜人多才熱鬧,孫最召集了圈子裡所有的好友,在江邊的私人别墅裡辦派對。
位置也不錯,可以直接看到對面的CBD大樓上的倒計時。
這幾天和導員在辦公室忙碌了太久,一安穩下來困得直點頭。
看着她吃了點飯,孫最把人抱進卧室,輕輕蓋上被子。
大手摩挲着她的臉,神态溫柔,“先睡會,到時間了叫你。”
溫柔的哄睡加柔軟的床鋪好似睡眠特效藥,應溪強撐着看了他兩眼,最終抵擋不住睡意,沉睡過去。
孫最坐在床邊,視線一遍又一遍描繪着她的睡顔。
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響起,确保床上的姑娘沒被吵醒,他拿着手機走到落地窗前,外面的派對進行的熱鬧。
“喂?”
那邊保持安靜,過了幾秒才開口:
“阿最,我回國了。”
“你來陪我好不好?“
花園裡的袁子昀舉起禮花,四處噴灑,有些人避之不及,又笑又罵的。
挂斷電話,孫最看了眼床上的應溪,她睡得不熟,眉頭還皺着。
好似感覺到什麼一般,放在被子外的手胡亂抓着,小聲喃喃:
“孫最……别走。”
回答她的隻有關門聲。
應溪這一覺睡到十一點半,推開花園門大家吃夠喝夠玩起煙花。
沉京有特定的煙花燃放區,在私人後花園裡大家不敢放大的,找了幾個仙女棒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