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氣道路濕滑,又因為要走各種鄉道公交車開的慢。
等下了車已經是八點了。
一下車應溪就匆匆忙忙打開手機,怕孫最着急,誰知道聊天頁面除了廣告外空空如也。
都說一片雲一片雨,等這片雲從慶市的上空飄過,雪停下陽光乍現,行人們開始穿上羽絨服或大衣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應溪!”
人來人往的站前廣場上,擁擠又空曠,旁邊的主幹路車鳴四起,偶能聽見交警指揮旗幟在風中劃過的聲音。
在這種情況下,應溪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
蓦然回首,孫最一襲風衣站在不遠處的台階上對自己微笑。
風與陽光交織在他的身上,一面淩冽一面溫柔。
“冷不冷?”他跑過來,長時間待在室外耳朵臉頰染上紅色,愣是為那張恣意妄為的臉加上憨厚濾鏡。
“帶上這個。”從懷裡掏出一條灰色圍巾,冰條線的,能看出手工痕迹。
圍巾上還散發着暖意,應溪低下頭,臉順勢埋在裡面,視線裡出現圍巾邊緣那條小魚貼紙。
順着她的視線,孫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凍傻了說出來的話讓人啼笑皆非:
“這條小魚是我,寓意着我長久住在你這條小溪裡。”
這是應溪第三次想和孫最長長久久下去。
也是她下定決心要和孫最繼續談下去的瞬間。
至此每一年的這一天,應溪都會想起在雪停時陽光乍現的這一瞬間,那個少年眼裡倒映出的瞠目結舌的自己。
感動又那麼愚蠢。
雙眼莫名發澀,張了張口卻吐不出一個字。
抓住他給自己整理圍巾的手,應溪眨眨眼,目光閃動:
“你……等多久了?”
“沒多久,餓不餓?”孫最答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紙袋。
打開是還散發熱氣的烤紅薯。
一邊扒皮他一邊解釋:“本來想等你到了去買一個新鮮出爐的,可這個真的很漂亮,特别配更漂亮的你。”
應溪明白了,他就是被凍傻了。
黃心紅薯在冷空氣下熱氣騰騰,處理幹淨後孫最遞給她,見應溪還傻傻的看着自己,不免失笑:
“這麼想我?”
原來沒傻。
本來應溪就沒吃早飯,聞到紅薯的香味肚子咕噜噜叫起來,也不客氣大庭廣衆下吃了起來。
孫最來慶市這趟旅途也是心血來潮,按他所說是親自給應溪賠罪。
賠三天不回消息的罪。
“沒事的,事出有因嘛。”應溪笑笑,企圖轉移話題。
誰知道對方一定要繼續談下去:“話說我沒回你的這三天着急沒有?”
兩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一側是車水馬龍的街道,一側是音響震耳欲聾的大賣場。
應溪不想繼續談這個話題。
這三天裡她想過很多種理由,可每一個最後都會指向同一個原因,而這個原因又于她剛才感受到情感相悖,搞得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孫最到底是喜歡她還是想和她玩玩?應溪分不清了。
“孫最。”她下定了決心,想和他好好談一談。
拉住他的手,一起站在原地,
“你這三天都沒想過聯系我一下嗎?”
說話時身後駛來一輛卡車,轟鳴的發動機聲掩蓋住她的,等周遭恢複平靜,孫最拉着她的手指向前面的電影院。
“要不要看電影?”
瞧見她臉色不太好,微微蹙眉關心:“怎麼了?”
“你剛剛是不是想說什麼?”
“沒有,走吧。”
隻一瞬應溪就改變了主意。
兩人事先沒有做好規劃,春節檔前期沒什麼好電影,随随便便選了個愛情片将就看。
一個半小時後兩人出來。
“最哥你行啊,耐不住寂寞都跑到慶市去了。”
剛出來電影院,比冷風先來的是袁子昀的電話。
應溪靠在牆面無聊望天,等待孫最打完。
她一直想說來着,孫最真的有好多電話要接。
從電影開始就是,挂了打挂了打的,期間孫最出去過一次,再回來就消停了。
應溪不想去細究。
因為她想到一件事:
孫最三月份就要出國,可他從沒對自己說過兩個人的關系要怎麼辦。
異地戀情侶大多數都是分手,異國戀也是。
左右兩個人處不長,那些事情就别管了。
牆面冰涼,長時間靠在上面溫度透過厚羽絨服傳到身體裡,孫最動了動,一條長腿半曲着,姿态慵懶:
“她剛才給我打電話了,你們帶她玩就行。”
“記得務必伺候好。”
作為一個合格的文明城市,雪停即清是必要的。
應溪注視着環衛工人多久掃完了一趟街,孫最的電話就打了多久。
那是應溪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事無巨細,
“她想喝我冰箱裡的酒?告訴她少喝點。”
“想進我卧室?一看就沒安什麼好心,看着她點。”
“嘲笑我門上的貼紙?”說到這裡若有若無朝應溪遞了道視線,見人沒看此處緩了口氣:
“别讓她動。”
環衛工人遠到肉眼看不見,孫最終于打完了電話。
“冷不冷?”他應該找個室内再接電話的。
大手捂着她的臉,手心裡傳出源源熱意為應溪減少不适。
她的眼睛眨巴着,亮晶晶的,裡面映出孫最的影子。
“孫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