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添雙筷子的事嘛!”
最終天一宗憑空冒出一個小孩的事很快被四人接受了。
左明鏡牽着小孩的手,身後是抱臂徐步的藍衣司徒琅,最後是緊緊跟着師兄師姐,腦子裡卻想着别的事低頭前進的辛景。納蘭早已沖進飯館叫餓。
咕咚鍋是沒有空閑桌子了,隔壁的炒菜飯館也挺好吃。
“小六。”司徒琅回味小孩剛剛說的名字,“難道宗門有六個孩子嗎?”
“是小榴,榴花的榴。”小榴咬着雞腿,更加口齒不清。
司徒琅食指關節扣扣桌子,又指指酒杯。示意他在桌上蘸水寫字。
小榴啃過雞腿的手指戳進左明鏡的酒杯裡,泛起油花。左明鏡嫌棄表示這杯不要了。
桌面上一個蘸着水迹反射燈光的“榴”字。
“口齒不清,字寫得倒是漂亮。”左明鏡沒有二度嫌棄。
“對了,之前有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司徒琅問。
“你在天一宗是什麼職位?是被誰收了弟子,還是沒有拜師?”
小榴放下雞腿,仿佛這是個非常重要,非常有儀式感,且讓他驕傲的事情。
“沒有拜師,是你們一起教我。”
“你們都雲遊去了,我是掌門哦。”
四人樂了。沒太把這句話當回事。
“那我們天一宗最後是天下第一強嗎?那修仙界最後飛升的都有哪些———”
轟動!
外面突然晴夜一聲炸雷轟響。
閃電就落在飯館,照得如同白晝。
村民被驚吓到,說這閃電這雷聲可真不常見,交頭接耳說真怪。
但修仙之人對此熟悉,四人皆是臉色一凜。
“大師姐,天雷提醒。”
“未來的事,不能問太多。”
*
小榴在天一宗山門住了幾天,幫老四做飯時采蘑菇,幫老三研究咒時磨墨,幫老二給姑娘寫情書時折信封。
前幾日平平靜靜,吃吃喝喝,順便修補院子裡被時空裂縫砸出來的洞。
到了第七日,倒是見到了第一波來找茬的人。
師尊閉關的消息傳開,天一宗的仇家難免有人試探,甚至挑釁。
這日陽光正好,左明鏡正脫了上衣在宗門口削木劍。
轉眼就看到小劍州宗門山下來了一群人。
左明鏡眉毛一挑,随手把木劍耍個圈。
為首的是個白胡子老頭,畢恭畢敬行禮:“麻煩小友通告一聲,在下是西固山白湖道人,特來向天一宗宗主請教。”
明知故問。
左明鏡心中冷笑,面上仍走流程答:“不巧,我師尊幾日前已經閉關,數年間不出。”
“哦,那可是太不巧了,”白湖道人像模像樣般搖頭可惜,眉眼間卻是喜色。
“我等久聞天一宗名聲,特來讨教一番風采,宗主卻不見我,真是遺憾。”
“不知宗門内,可有别人可以應戰?”
他們就是算準了天一宗宗主閉關,才浩浩蕩蕩帶着人馬來小劍州宗門山下,故意叫嚣要比試。
若是弟子不敢應戰,就說天一宗空有名聲,實則無人可用。
若是有弟子應戰嘛,那白湖道人就來一個打一個,打不過那宗主老怪物還能打不過徒弟嗎?可笑。
反正要乘機滅滅威風。
談話間,天一宗其他幾人也出來了。
辛景不發一言,納蘭握拳嬌哼一聲。小榴午睡被吵醒,揉揉眼睛站到左明鏡身邊,勾他手指。
左明鏡客客氣氣:“不知道長想比拼的是哪一項?劍術,經文,還是——”
“那自然是無情道道義。”白湖道人打斷。
他當年輸給天一宗宗主的就是無情道。現在來找回場子。
左明鏡左耳的流蘇輕動一瞬,似有風傳信。
左明鏡似是聆聽思考片刻,而後他唇畔輕笑,桃花眼眯起,手掌往宗門中央空地一指:“請。”
“小友這是何意?”
“我大師姐答應了和你比拼。”
大師姐?白湖道人沒放在心上。
天一宗幾個弟子名聲在外。隻是老大閉關多年,沒人知曉實力。
他剛剛試探過,出來的這幾個弟子,論筋骨确實算是奇才,但居然都沒有無情道心。他心中得意,徒弟們不過如此。
他得意到忘了,首徒往往是最恐怖的弟子。
白湖道人微昂脖子,剛開始的那副和煦的假樣子已經剝去:“那你們大師姐人呢?”
左明鏡到底是此刻天一宗的發言人,面上微笑,卻隻說:“你先請,師姐說了,你坐下起,比賽就開始。”
也罷。白湖道人冷哼,多半是知道必輸無疑,怕丢臉不敢露面。
反正天一宗的臉面,他是要踩定了。
*
無情道比拼,講究的是“道心感悟”。
規則中,兩人靜坐,同時感悟太上忘情,而後化道義之力折服對方,直到一方被擊倒。
講究的是一個内裡乾坤,丹田識海,碗中水波。
一般來講,這種比賽沒啥大看頭,不像劍術比賽你來我往花裡胡哨,也不像咒術比賽符紙滿天。
兩人靜坐,正常的坐個個把時辰,最短的幾柱香,最長的幾天幾夜都有。外行一般不看。
左明鏡早已牽着小榴退到同門身邊。
“真好笑,他們總覺得自己打不過老頭是因為各種瞎編的借口,久而久之這些借口把他們自己也騙到了。其實就是技不如人又好面子。”
那白湖道人端平雙手,立馬有兩個徒弟左右兩邊給他清除道袍上的灰塵,又拿柳枝拍打,撒上香霧。
更有妙齡少女拿梳子幫他梳理發尾,整理發冠。
而後他才往前踏一步,有模有樣坐下。
很輕的鐘聲從天際響起,這說明比試開始了。
而後四下靜谧,方圓裡難聞鳥聲。
而與此同時,幾張符咒懸空升起,在半空形成保護罩。奇怪的是,那罩子隻罩了西固山弟子那邊,卻沒有擋住天一宗幾人。
西固山弟子朝施法者問:“你這是何意?”
“啊?”辛景憨憨一笑,他面龐輪廓圓潤,笑起來很是純良無害,“師姐讓我打保護罩,我怕師姐傷到你們。”
話語十分真心實意。聽在别人耳裡卻是帶着刺嘲諷。
辛景撓撓頭:“那我撤了啊。”
隻是轉瞬之間。
從天際突然爆發無法直視的藍光,巨大的藍色四射,經文飄蕩懸空,覆蓋了整個小劍州。
天際鐘聲再次敲響,聲音還悠悠蕩漾空中。
藍光再凝出實體,橫掃而來。
無情道,肅殺一擊。
那白湖道人眼角出血,倒地不起。
他座下的所有弟子更是被打得趴在地上。
“太抱歉了。”辛景道歉,“我撤得太快了,我也沒想到你們輸得這樣早。”
西固山弟子氣得再次吐血。
慢悠悠的聲音從宗門深處傳來,咬字清晰。
“前輩,你輸了,請十年之内莫要再入我小劍州。”
小榴瘋狂拍手:“娘親好酷!”
那白湖道人最後昏迷着被弟子們一路抗下山。
他怎麼也沒想到,司徒琅的面還沒見過,就輸給了她。
他特意帶很多人來,本是見證他找場子,結果讓更多人見到他丢臉。
等一切閑雜人等離開天一宗,司徒琅才從宗門内走出。
“師姐不出門就把人打服了,”納蘭很高興,“這下能清淨一段時間了。”
左明鏡分析:“不一定,也許更多人上山挑戰呢,不要緊,來一個打服一個。”
司徒琅倒是沒說話。
左明鏡笑嘻嘻:“師姐确實閉關多年沒下山了。”
司徒琅語調淡淡:“我一見人就煩。”
又瞥眼左明鏡。
“把你那衣服穿好。”
長得就是個花心樣,還不好好穿衣服。
*